第70章 科學入魔三(1 / 2)

休怪本尊出鞘無情 諱疾 13854 字 8個月前

寒清, 一個已修成離識老祖,最好噬人元嬰修為的凶殘魔修,除了飲酒尋歡作樂外,最大的愛好就是在背後小聲逼逼,吐兄長的黑水。

作為被迫聽黑水的對象,陸折衣的手指微微動了動,立刻也不睜眼了, 將半張臉頰埋進了軟枕之中, 吐息均勻, 仿佛已經陷入了沉眠一般。

寒清便利索地繞過去翻被褥,手指輕輕一勾, 已和凡人一般、失去修為的陸折衣被迫坐起來, 走到了桌案邊, 有些歎息地看向那個笑嘻嘻的魔修。

“彆不理我嘛, 今天我帶了好酒。”

離識魔修闊氣地坐了下來,皺著眉看著陸折衣脫離控製後走回床榻——披上了外衣, 頗有些無奈的樣子重新坐在桌案旁。這才重新展顏, 知道這回又是這個道修先妥協。

和黑發劍修吐黑水有幾個好處,一是他不會一聽寒蟄的名字便被嚇得六神無主,說起來有意思;二是巫情一向寡言, 不會在寒蟄麵前告黑狀;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這劍修也是寒蟄那個瘋子發病下的受害者, 想必更能體會到自己的痛苦, 同病相憐啊——寒清感慨的想。

“你是在我哥折磨下, 第二個能堅持得這麼久的人,”寒清感慨地說,“第一個是我。”

隻是巫情有些特殊,既沒有受那些令人駭然的酷刑,更沒有在生死的邊緣艱難求生,直到前幾日寒清才得知,這個道修竟然是在慢慢失去修為,變得和那些剛練氣入道的孩童一般……甚至還有些不如。

這樣的境況對於一個已立道天驕來說,未免太殘酷,簡直如同淩.辱,偏偏黑發劍修安之若素,竟連寒清都沒察覺到異常,隻以為是換了個小世界的原因,道修身上的靈氣淡了不少。

將食盒打開,裡麵是擺盤精致的小食及幾盞玉杯,這是寒清看見陸折衣居然還要食用五穀之物後,才靈光一閃想出來的主意,覺得有吃有喝兩人之間的氛圍能更輕鬆。

寒清將酒滿上,推給了陸折衣,饒有興致地“長歎”一聲,又開始細數寒蟄的罪孽。

陸折衣以袖掩唇,略略沾了點那酒又放下,唇瓣被打濕後顯出殷紅的顏色。

喝酒誤事,陸折衣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更何況他現在沒有修為,實在容易醉倒,還不如不喝。

寒清也發現了,有些不滿:“你們道修怎麼喝口酒都小氣得要命,你不喝給我。”

他倒是太心大,又或許是剛才和美姬把酒言歡廝混過來,把腦子都給喝糊塗了,一舉一動都有些旖旎調戲的意思,竟然直接將唇湊了過來,接著陸折衣的手就把酒飲儘。

湊近時,一股靈果的甜香傳了過來,還恰好是寒清平日最嗜好的那種。索性喝完酒後,順著甜香就舔了舔陸折衣的手指——還挺甜,像是裹著甜蜜的果汁一般。

陸折衣:“……”

你是妖狗成精?

“你怎麼還藏著吃的?”舔完冰涼修長的手指,寒清腦子轟得一炸,竟也醒過神來,暗暗後悔自己的舉動怎麼比寒蟄還顯得有病些,隻好扯了些彆的。

“寒蟄老祖給的靈果。”陸折衣麵無表情地陳述道。

那枚靈果實在爛熟,輕輕一攆便破出汁液來,陸折衣也沒吃,順手收著了,沒想到被寒清聞著味就過來了。

聽到和自家兄長有關,寒清興致缺缺地“哦”了一聲,沉吟了半天,語出驚人道:“我們這樣算不算背著我哥偷.情?”

陸折衣:“???”

“罷了罷了,鋸嘴葫蘆,”寒清望著陸折衣,問道,“一直都是我在說寒蟄,你有沒有什麼印象深刻的人,說來聽聽啊。”

“……”

“不說就我說,你今晚彆睡了。”寒清的眼睛亮起來,躍躍欲試,像是恨不得陸折衣彆開口最好,他好接著高談闊論。

“……我師尊。”黑發劍修被逼無奈,麵無表情地吐出這三個字。

魔修大多是沒有師尊的,他們的師尊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實戰,在生死邊緣掙紮、心魔之間遊蕩,每一次的境界提升都是以命換回來的。

因此當陸折衣提起師尊時,他的興致降了不少,懶懶地問:“哦,他教你術法,在宗門中照拂你,和你講那些渡劫立道的經驗,後來呢,還有些什麼?”

其實這些,巫情的師尊隻做到了第一點。不過陸折衣也沒有特彆去糾正,他輕輕敲了下桌案,道:“後來他死了。”

寒清瞳孔微微一縮。

他神情雀躍起來,紅色的眸子深了些,在月光映照下像是某種含著血的寶石。那懶散靠在桌上的脊梁也直了起來,寒清湊過來問:“他被誰殺死的?你要替你師尊報仇嗎?”

即便寒清沒個師尊,他也知道在道修之中,尊師重道是多麼頑固的樊籠。殺師之恨,和滅門的血海深仇也相去不遠了。

陸折衣淡淡望了他一眼:“我。”

寒清頓時覺得這真是個不幸的故事,但還是非常感慨地追問道:“你?你的誰?你的兄弟姐妹或者親族父母嗎——”

“我。”

魔修的長音戛然而止。

明亮的月亮又升高了一些,月光透過高台,闖進來了屋中。正好找到陸折衣那雙手,修長白淨得像是隻適合焚香煮琴,一點也瞧不出分毫血腥的端倪——這樣一雙手,真的會染上自己師尊的鮮血嗎?

寒清的眼睛睜得滾圓,像是某種受到驚嚇的幼獸,儘失一名離識期大能的尊嚴。

“你你你……”他結巴半天,看著陸折衣正經的表情,實在沒法將這句話當成玩笑。

何況黑發劍修也不是會開這種玩笑的人。

寒清哪怕相信自己是弑師孽徒,也沒法將這個形象套在麵前的人修之上。他並不是戳到彆人傷處,便體貼的不追問的人,此時簡直是抓心撓肝地好奇問道:“你為什麼要殺了你師尊?”

這疑問打翻在心裡,撒了一地,怎麼也收拾不乾淨。

陸折衣看他一眼,不答話。

寒清威脅:“你不說的話我們今晚就一直耗這。”

黑發劍修依舊不為所動。

魔修簡直後悔來找陸折衣吐黑水了,果然人修切開都是黑的,吊著這麼個問題不上不下,怕是連修煉時都要惦念著了。

寒清悶悶地開始喝酒,腥辣回甘的味道也無法開解他心中的惆悵。直到他用玉杯接了第七杯酒,酒壺已經快見了底——才惡狠狠的決定對人修“用強”!

正在這時,卻聽陸折衣道:“我告訴你,你也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說!”

“‘集宴’是什麼?”

寒清頓時又安靜下來。

黑發劍修慢條斯理地接過酒壺,將那飽含著濃鬱醬香的烈酒一飲而儘,好整以暇地等待著寒清的回答。

他之所以願意和寒清聊了幾個徹夜,就是為了聽到如今這個問題的解答。

“集宴”這個令魔修強奪天山靈池的存在,實在是不得不讓陸折衣在意,也冥冥之中有些許感應,這個集宴就是命數中的大機緣。

不知是為了交換那個令寒清抓心撓肝的答案,還是這些天來的相處有了些效果。寒清隻猶豫了片刻,輕笑一聲:“你心思……還挺重啊。”

陸折衣晃了晃壺中之酒,眉眼低垂。

“集宴是無數魔修大能,共同舉行的一場盛宴。以自己能取得的最好的寶物,和彆的魔修大能交換——隻有出竅以上魔修才能參加,以下修為的魔修隻能作為奴仆或者貨物。”

這個參加的標準,實在是讓人咂舌了。

“寒蟄之前去過一次,我是第一次,隻知道這麼多了。”寒清補充完,頗有些感歎地打量著陸折衣,嘴上開始沒譜,“放棄那天山靈池之後,我們再也沒找到夠資格在集宴上拿出的寶物——不過要是拿你去,肯定很多人搶著換。”

陸折衣:“……”

“現在說說你為什麼弑師?”

黑發劍修濃密的眼睫輕輕垂著,那長度實在讓寒清很想伸手去撥弄一下,在他控製不住出手之前,聽見劍修冷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因為我師尊,是個魔修。”

“……哈?”

身為一名魔修,寒清感覺到自己受到了嚴重的歧視,還有些莫名的危險。

得到回答後都有些恍惚,神思不屬地問道:“你這麼討厭魔修?”

問完之後又乖乖閉嘴,想到了劍修如今的處境,可以說是他和寒蟄兩個魔修一手造成,怎麼可能不討厭……便是說恨也不算誇張了。

之後寒清也沒有心思再聊下去了,天將將亮,便如坐針氈地帶著食盒和酒壺準備離開,卻聽陸折衣淡淡道:“如果還有機會,下次給我帶一壺酒吧。”

聽到這句話,寒清離開的腳步刹時頓了下來。他回頭望向陸折衣,清瘦的劍修半合著眼睛,那蒼白的臉色因為熏上酒意有些許薄紅,看上去少了些不染塵俗的冷漠,也少了劍修的無情和果斷,竟顯得……有些許落寞的樣子,說是於俗世不融,也無錯了。

“你騙我。”魔修突然篤定道。

陸折衣微微一頓,在識海中對虛玄君道:「看來不好糊弄。」

以被囚禁的人修的身份去詢問有關集宴之事,還是太過冒險了。

虛玄君:「嗬。」

寒清站在門口接著道:“你才不是因為你師尊是魔修就殺了他——心軟又優柔寡斷的道修,會有這種魄力,嗯?”

“等你想說答案的時候,再告訴我好了。”寒清瞥了他一眼,沒有追究,離開了這座閣樓。

陸折衣:“……”

是他多慮了。

因是凡人之軀,陸折衣雖沒什麼困意,還是在床榻上歇了兩個時辰,醒來時天光大亮,用過粥米後,便開始練劍。

誅魔劍變得如同凡鐵一般,少了劈金斬石之能,沉重無比。但也正因它如此沒有靈性,才能讓現在豪無修為的陸折衣也駕馭得純熟。

在兩名離識魔修離開後,便隻有陸折衣一人獨占整座靈園。

或許因為這個世界靈氣匱乏,供奉修真者難如登天的緣故。靈園裡也有伺候的小廝婢女,但都是凡人,莫說入了修仙之道,連斑駁靈根者都尋不出一個。

這次陸折衣練完劍後,也是一個凡人婢女,備好了軟巾淨水,安靜地呈了上來,道:“爺,您淨手。”

對修真者來說,這個稱呼實在太過生疏,陸折衣望了她一眼,沒有糾正婢女,隻是在還回軟巾時點了點頭:“多謝。”

那是個年輕的少女,聽到這句話時,還很沉穩地站在那處,隻是耳朵已經浮起羞澀的粉意,將頭埋得更深了一些,留下猶如蚊呐的一聲:“嗯。”

接著幾天,陸折衣每每練完劍,都能見到她——在旁伺候的婢女似乎沒有再變過,一直是那個豔麗的少女,滿懷一顆赤誠之心,靜靜佇立在一邊。

偶爾大膽地探過頭來,撞上陸折衣的目光,便又連忙低下頭去,臉上羞意更甚,如同一枝含苞待放的桃花,便是不喜好春色之人,也會為這般嬌嫩顏色心動。

陸折衣的確長得好,在修真界中如此,在凡人之中——那絕美的少女也被襯得隻能算作勉強清麗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