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鏡愣住。
不是被突如其來的係統嚇到,而是被這是世界而驚到。
她無聲笑了起來。
可笑。
真的很可笑。
她費儘心思那麼努力，就因為不是女主，所以才比不過江雅嗎？
係統見她這樣子。
怪害怕的。
它想了想,【你還好嗎？】
【我可以給你一個擁抱。】
江鏡冷漠說：不需要。
係統心想。
注入感情也挺不爽的。
最起碼現在，程序分析讓它保持理性，可感情卻又讓它不可抑製的升起一點難過。
——畢竟是第一次工作，第一任宿主,滿腔熱情陡然就被澆了盆冷水，還是寒冬臘月摻著冰塊的冷。
過了會兒。
江鏡問：蘇鶴呢？
係統又燃起熱情。
【他是男配,就是一部，男女主，深情男配，這是標誌。】
說完又解釋了句。
【但世界是自發形成的,沒有具體的劇情,人物都是獨立的。】
【舉個例子來講。
就像是高考命題作文，我想要一個“甜寵文”，然後世界就是試卷，裡麵的人物按照自己的想法作答，可能是切題，也可能跑題。】
【現在就是跑題了,所以我們要扭回來。】
江鏡勉強聽懂了：那我呢？
【你是女配啊，我們是甜寵文，當然不是惡毒女配,就是甜甜的女配。】
江鏡又無聲大笑。
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原來她是女配,隻是一個配角。
多可笑的人生。
係統這下察覺到江鏡心情起伏的原因了。
它安慰說。
【其實沒有男配女配這種說法，隻是你們在這個“甜寵文”裡麵戲份較少。】
【但在這個世界裡，你們都是自己的主角。】
為了使自己的話語更可信。
【我們係統寫進核心程序裡麵的一條代碼,是不能夠說謊的。】
江鏡漸漸冷靜下來：你之前還提到氣運，為什麼他們可以是氣運之子？
係統想了想，灌了碗雞湯：【越努力越幸運。】
【說是氣運之子，也隻是比彆人更幸運一點。】
江鏡覺得這個言論很可笑。
她不努力嗎？
她沒日沒夜的學習，又要乖巧懂事，討好養父母，養兄，她不努力嗎？
係統聽了她的言論，糾結說：【可是，可是你從農村到了首都，收獲了江家的寵愛，有疼你愛你的父母哥哥們，而且你高中的時候，女主已經上大學，哥哥們都去打拚事業，你爸爸媽媽幾乎把重心都放在了你身上，比有些家庭的獨生子女都受寵。】
【這樣講，你也很幸運啊。】
江鏡譏諷：他們隻不過是把我當成了江雅的替代品。
係統的程序隻看事件本身，輸入事件，得出結論。
但現在它多了情感。
正處在學習過程，一時有幾分猶疑，【是這樣嗎？】
它期期艾艾的說。
【那拿你當替身，確實挺不對的。】
【不過你也得到了很多啊。】
它見江鏡不開心。
隻好順毛捋：【反正不管過去如何，從今往後，你的人生就能開掛了！】
【隻要你努力，你可以成為你想要成為的任何人……我見你的專業是經濟學對吧，那我們走商業大佬的道路？】
它滔滔不絕的說著。
【在這方麵，係統不僅會計劃出最適合宿主的商業路線，還有識人能力，能夠幫助宿主識彆有能力的，以及忠心度測試，市場熱點分析，係統商城等功能，入股不虧哦，快來綁定我吧！】
江鏡沒有回話。
在係統忐忑的等待中。
她問：那配角有沒有可能成為氣運之子？
係統：【嚴格來講，沒有主角配角，每個人都是自己生活的主角。】
【至於氣運之子這件事，我覺得你真的挺幸運的。】
江鏡：但我不是氣運之子，我是配角。
係統生氣。
【你怎麼聽不懂我說的話呢！我都說了，嚴格來講，沒有主角和配角，他們是氣運之子，隻是因為這是世界，而且也隻是比平常人幸運一點，又不像仙俠世界氣運滔天的天道寵兒？】
它說完。
又覺得自己說的太重了。
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話，畢竟程序顯示，它說的也沒錯啊。
於是。
【那個，我自我介紹完了，如果你考慮好了，願意綁定我，隨時都可以叫我，我一直都在。】
夜晚就這麼沉寂起來。
淩晨一點多，偶爾能聽到舍友的夢話，都好像是深夜惡魔的囈語。
係統心想。
我像惡魔嗎？
我也不是吧，我可是正兒八經來幫助宿主的係統啊！
江鏡綁定了它才是幸運度爆表。
從此走上人生巔峰！
就在它自戀的時候，忽然見江鏡趴在床上小聲啜泣。
係統更慌了。
它沒經曆過這種事啊。
應該哄她吧？
雖然它沒有手腳，但貨真價實感受到了手足失措。
乾巴巴的問。
【你怎麼哭了？】
江鏡：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一直都在。
她明顯是感動。
係統靦腆害羞起來，【嗯……這是我們係統應該做的。】
江鏡流露出幾分緊張和忐忑：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嗎？
係統拍胸脯保證：【當然。】
江鏡：那我們綁定吧。
一人一統小心翼翼的綁定了。
係統滿心都是愉悅。
哪裡想到等待它的是一條充滿愛與痛的荊棘之路。
…
江鏡的任務是撮合男女主。
第一個任務是：幫助男女主認識。
獎勵是：係統空間名師一對一補課，爭取在期末彎道超車，拿到獎學金。
江鏡接了第一個任務。
她首先去男主的私房菜館踩點——
男主是個富二代。
卻想要追求夢想，做一個廚師。
江鏡嗤之以鼻。
隻覺得他腦子有病，放著錢不要，來當個廚子。
餐館是一處四合院。
單看地理位置，都讓人覺得非富即貴，讓人不怎麼敢踏足。
江鏡倒是不怵。
走進去，坐在餐廳的角落。
係統：【男主事業已經小有名氣……哇，女主來了來了，你約她了嗎？】
江鏡拿菜單遮了下臉。
她冷冷說：沒有。
係統感歎：【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命數，我們能看現場版的啦！】
【對啦，如果他們今天沒有交集，你要去幫一下下哦。】它覺得宿主是第一次任務，可能臉皮也薄，【當然，時間限製可以一個月嘛，咱們不急這一天兩天的。】
江鏡沒回話，餘光一直注意著江雅。
江雅走到哪裡都是眾星捧月。
隻不過今天形單影隻。
頭發燙了個港式的大卷，隨意散著，套了個軍大衣。
點了招牌，側頭眼睛無神的看著房間的建築，顯出了幾分頹色。
可即便這樣，也漂亮的讓人移不開視線，慵懶而頹喪的氣質更惹人心動。
一直到吃完飯。
男女主都沒有相遇。
江雅付錢的時候，服務員說：“這裡有一份問卷，如果您不忙的話，可以填一下嗎？”
江雅說了聲好。
“你們老板很有創意啊，還知道收集客人的意見。”
服務員笑著：“我們老板說，顧客至上。”
江雅：“那你們能接受預訂外送嗎？”
服務員笑容微頓，“不好意思，我們現在還沒有這個服務。”
江雅失望歎氣。
服務員：“您可以在口味上提提意見。”
江雅轉著筆，好像很難過的樣子。
許晟走出來了。
他讓服務員先去忙，“在想什麼？”
江雅支著下巴，失落垂眼，“我今天走了好遠好遠才吃到飯，今天的第一頓飯哦。”
許晟眼皮微跳：“早上和中午呢？”
江雅撩起眼皮，桃花眼格外多情：“嘗過許老板的美味，怎麼還吃得下彆的呢？”
許晟喉結滾動，狼狽錯開視線，“江同誌，不要開這種玩笑。”
江雅撇撇嘴，“好吧。”
雪一般的手指玩弄著鋼筆，不是酷炫的轉筆，就是簡單勾著，柔軟的指節攀附在黑色鋼筆，指尖泛著誘人的粉色。
“好看嗎，許老板？”江雅尾音上揚，可愛又勾人。
許晟猛地挪開視線。
像是在極力克製。
江雅笑了，把鋼筆給了他，“好看就送給你啦。”
許晟：“……”
他握住還殘留著點溫度的鋼筆，見她要走，抿抿唇，還是問，“你吃好了嗎？”
江雅：“還想回學校食堂喝一碗皮蛋瘦肉粥。”
許晟：“我也會做。”
江雅：“嗯哼？”
許晟：“我給你做。”
江雅重新回到座位：“好呀。”
許晟進後廚之前，小聲嘟囔，“小騙子。”
還說吃不下彆的。
分明胃口就很好。
江雅坐在座位上，沒一會兒就起身溜到了後廚門口，“許老板，我可以進來嗎？”
裡麵隱約傳來許晟飽含磁性的嗓音。
“可以。”
服務員看的目瞪口呆。
交流聲傳到江鏡耳中。
“這還是咱們老板嗎？”
“色令智昏，我又學到了一個成語。”
“咱們老板從上個星期天後就心神不寧的，原來在等這位女同誌。”
“心情不寧，我又學到了一個成語哎！”
“江同誌真的好漂亮。”
“對對對，膚如凝脂，貌美如花，我今天學到的成語真多。”
“……”
江鏡莫名其妙：你不是說他們沒見過嗎？
係統懵了：【我也不知道哇。】
【也許是我來到這個世界後，他們認識了。】
來之前它了解男女主的行動軌跡。
來之後就沒有這種全局概覽了。
它是上個星期天之前來的。
應該是上個星期天的時候男女主相遇了。
但它並沒有得到一手資料。
江鏡對係統的敬畏少了幾分。
她含著失望輕歎：我以為你什麼都知道呢，竟然出了這麼大的錯誤。
係統理虧。
而且確實是自己工作的失誤，心虛說：【對不起，我下次不會了。】
江鏡也並沒有一直貶低它。
打一棒子給一個甜棗。
江鏡：你不用和我道歉的，我隻是擔心，如果我沒有查清楚就撮合男女主，行為是很奇怪的，也不利於我們的任務進行，而且次數多了，會引起彆人懷疑的，到時候被拉去研究怎麼辦？
係統聽的一陣後怕。
這種事它們培訓過。
是不允許泄露身份的，而且確實有連累宿主，導致宿主被燒死，被殺死，被研究，等等的。
總之。
剛剛被江鏡貶低的微弱惱怒全部轉變成了心虛和愧疚，隻想著全心全意為宿主服務。
係統保證：【宿主放心，我下次一定會調查清楚，絕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
【這次任務依舊作數。】
【恭喜您，獲得係統空間名師一對一。】
係統空間篩選出的名師。
囊括了古今中外，而且都是赫赫有名，甚至能被記在史書上的。
等到了後期。
還會有商業奇才幫江鏡分析當下的市場熱點。
就是一群高精尖人才手把手，又是教導又是幫助又是親自上手演練，把一個人給教成商業大佬。
至於在這場教導中能學多少，就看她的悟性和努力程度。
最重要的一點。
係統空間的時間流速和現實世界是十比一，可以說是學習神器了。
事情到這裡隻是狗血了點。
直到。
【任務二：勸說許晟給江雅送飯。
獎勵：開始係統商城。】
係統鼓勵：【加油哦！這個任務不難，你是江雅的妹妹，身份上很方便，而且許晟對江雅明顯是喜歡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他不敢主動去追，你當個推手推一把就行了。】
江鏡不置可否。
許晟的情意，瞎子都能看出來。
她接了這個任務。
主要是好奇係統空間是什麼。
然而這個任務並沒有等到她出手。
江鏡去餐館的路上會路過江雅的學校——
她們倆的學校距離挺近，就隔了一條街。
就在門口不遠處。
十一月的天氣。
江雅穿的還是軍大衣，不過她改了樣式，裹到了小腿，也更收身——像是特意定製的。
許晟從背包拿出了食盒，“給你的。”
江雅湊近了步：“是什麼呀？”
許晟沒有後退，喉結滾動：“你自己看。”
江雅失望極了，拿腔作調的：“那好吧。”
許晟抿抿唇。
報了今天的菜名。
江雅笑了：“我帶你來我們學校逛逛？”
許晟沉默了兩秒，說：“好。”
江鏡鬼使神差的跟在他們身後。
路上不停的有人給江雅打招呼。
眼睛都亮晶晶的。
充滿了崇拜……還有八卦。
有人大膽的問：“學姐，這是您對象嗎？”
江雅彎彎眼眸，“正在接觸。”
豎起耳朵聽八卦的人挺多。
當下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許晟都聽到了。
提煉出意思，就是含著濃濃遺憾的“錯過了”。
還有“他憑什麼”。
等到了沒有人的地方。
許晟說：“江同誌，我們清清白白。”
江雅沒什麼誠意：“對不起啊，玷汙你了。”
許晟狠狠皺眉。
嚴肅說，“江同誌。”
江雅抬頭，無辜看他。
許晟泄了氣，“我都聽到了。”
江雅：“？”
許晟：“你和彆人打賭追我。”
他有些狼狽，也有點難過，但把情緒都壓了下去，隱忍說：“不要再玩這種幼稚遊戲了。”
江雅見他認真，慢慢斂了神色，也認真問，“所以這種外送的飯，是我第一次吃，也是最後一次嗎？”
許晟撇過頭，看著樹上的枯枝。
“我以後會給你送飯，你按時吃飯。”
江雅忍不住笑了。
“你是不是沒脾氣啊，這麼耍你你都忍了？還巴巴給人送飯？”
沒脾氣。
這如果讓認識許晟的人聽到，下巴都得驚掉了。
許晟默不作聲。
目光又看向粼粼波光的湖麵。
冷冷的寒風吹出波紋，也將一顆赤忱的心吹出了裂縫。
江雅：“可是我，沒有想玩弄感情呀。”
許晟眼神微動。
江雅：“我很認真的。”
她站起身，湊到他麵前，“許老板，你如果不相信，我們可以現在去登記。”
許晟：“好。”
江雅眨眼。
許晟見她這副模樣，更加確定是在逗他玩：“江同誌吃飯吧，我先回去了。”
江雅：“你回去乾嘛？”
許晟：“那我拿了飯盒再走。”
江雅不開心，“最起碼也得登記之後再走呀。”
許晟不可置信。
江雅被他這副“誇張”的神色逗笑了，“你等等哦，我吃完飯，然後咱們去買喜糖，順便去登記一下。”
許晟磕磕巴巴：“我，這……”
江雅：“你不願意嗎？”
許晟接的很快：“沒有。”
江雅一錘定音，“那就這麼定了。”
係統熱淚盈眶。
【不愧是命中注定相愛的人，不愧是甜寵文，好甜好甜。】
江鏡臉色難看。
係統知道她性格敏感，時刻關注著她的情緒，小心詢問：【你怎麼啦？】
江鏡：沒事，隻是覺得，太草率了。
當然。
並不是。
她甚至會陰暗的想，這麼迅速結婚，說不定江雅有什麼難言之隱，說不定許晟私底下性格奇差呢。
係統安慰：【你彆擔心。】
【男主就是那種，乍一看是狼，仔細一看是忠犬，忠犬你知道吧，就是身心都忠於女主……】
江鏡打斷它：好了我要回校了。
她照例打壓係統：你下次發布任務可以專業一點嗎？
係統被質疑了專業性。
但卻無力反駁。
它代碼閃爍，有點自暴自棄。
莫名想到了剛出廠時聽到的評價。
——這是第一批注入情感的係統，雖然培訓過了，但難免會出現什麼意外……
——畢竟是第一個，會有瑕疵也很正常，但要敢於嘗試。
——出現意外，立馬召回恢複出廠設置。
恢複出廠設置。
係統就等於死了。
001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瑕疵，也是真的不想死。
【我會注意的。】
它低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