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派出所協助調查出來,坐在車上，杜孝霖怎麼想都覺得這事不對勁,主要實在太巧合了——婦女的兩個女兒和朝朝萍萍的打扮一模一樣,都是身上穿著紅色的小衣服，頭上戴著兩朵大紅花。
“阿宗……”
“先生，怎麼了？”
杜孝霖看了眼懷中已經有些困倦的孩子,又將話咽了回去,“算了，先回家。”
他本來是想讓阿宗倒回派出所的,可孩子們也跟著折騰了這麼久,這會兒不管是精神還是身體都疲乏得緊。
更何況，這事如果真是如他所想的那樣,不是單個作戰，而是有完整的產業鏈,那也是急不來的。
他們到家的時候,李光華已經在門口來回轉悠了好幾遍，把地上的小草都踩彎了腰,見他們車停下，便趕緊迎了上來，一邊伸手來接孩子,一邊問道，“怎麼去了這麼久,都快九點了。吃過飯了嗎？”
杜孝霖避開她的手,自己抱著孩子下了車,“遇到點事,在外麵吃的。”
李光華正想問什麼事,杜孝霖就又開口道,“你這急性子什麼時候改改，有什麼問題不能等進屋再問，堵在這裡像什麼樣子。”
李光華一噎，訕訕的閉了嘴，摸了摸鼻子就轉身去接阿宗提下來的東西。
等進了屋，杜孝霖本來想讓陽陽和萍萍先帶著妹妹去休息的，結果朝朝拽著他的衣領死活不肯鬆手，他又不能將她手直接掰開，便隻能無奈的讓兩個大孩子先自己去休息了。
等孩子們上了樓，他才在沙發上坐下，一邊熟稔的輕拍著懷裡要睡不睡的孩子，一邊簡略的將事情給李光華說了一遍。
李光華聽完後嚇得魂不附體的，要不是杜孝霖提前讓她噤聲，她怕是要喊出來，“這也太猖狂了吧，光天化日的，還那麼多人。”
李光華已經下鄉好幾年了，漸漸的也習慣了鄉下單純的生活，鄉下地方小，孩子多，家家戶戶都生了好幾個，大人又忙於生計，壓根就沒空看著他們，所以彆說是拐子了，但凡有個陌生麵孔出現，那全村人都會把他當賊娃子一樣盯著，所以像這種當街抱孩子的行為，她下鄉的這幾年壓根就沒碰到過。
“還是懲罰太輕，才讓他們死灰複燃。”杜孝霖淡淡的說了句。
隨即就不想再談這個話題，看了眼懷裡已經呼呼大睡的小東西，想伸手遞給李光華，結果這小家夥連睡著了也拽著他衣服不放。
李光華也看到了，咧著嘴嘿嘿偷笑了下，“爸，要不今晚你就帶著朝朝一塊兒睡，放心，小家夥不尿床，乖巧得很。”
杜孝霖眉頭緊鎖，“這孩子養得是不是有些太粘人了。”
李光華癟嘴，“人家才兩歲半，還是個奶娃娃，你不能因為人家聰明，就不把人家當小孩子看吧。”
這話提醒了杜孝霖，讓他想起了今□□朝那異於常人的聽力，正準備問，李光華又劈裡啪啦的開始了，“再說了，我們朝朝也不是誰都粘的好不，宋雪蓮同誌天天給她帶好吃的，還教她唱歌，有事沒事就帶著孩子玩，那也沒見小家夥粘過她。小家夥粘你，那說明你倆有緣，你彆生在福中不知福。”
她這劈裡啪啦說了一大通，頓時就把杜孝霖想問的問題給衝散了，他頭疼的看了眼絮叨的養女，抱著孩子起身，“行了，囉哩叭嗦的，又不是不帶她睡。”
說著，便不再搭理李光華，抱著孩子就上了樓。
李光華看著他的背影，嘿嘿的偷笑了兩聲。
朝朝越粘她爸越好，這樣老爺子才會越來越舍不得小家夥，這樣等他們離開的時候他才會牽腸掛肚，到時候她再想辦法攛掇她爸兩句，讓他跟著他們一起去大石村住兩天。
反正她爸已經退休了，現在是返聘的專家，並不需要像其他人一樣坐班，基本上是部裡有事才會去一趟，時間空閒得很，出去走走也完全沒問題。
這麼想著，李光華不禁在心裡為自己啪啪鼓了兩下掌，哼了兩句不成調的歌，就背著手也跟著上樓休息了。
杜孝霖並不知道他養女在盤算些什麼，老年人覺少，清晨五點左右他就已經醒了，本來想起床遛彎的，結果在看到趴在他胸口睡得香甜的團子後，又默默的躺了回去。
孩子的睡姿並不標準，就和她的性格一樣，四仰八叉的，兩條小短腿左一個右一個的扔在床上，身體的上半部分又全壓在他身上，白嫩的小臉都被壓出了褶子，也傻乎乎的不知道動一動，還死死的拽著他的衣擺不放，一副生怕他半夜跑了的樣子。
杜孝霖麵上嫌棄著，心裡卻軟成了一片。
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被人全身心依賴了。
偏頭，看向窗外，晨曦逐漸升起，亮光衝破了黑暗，緩緩的灑向天際，這預示著新的一天是美好的一天。
到了八點，家裡兩個大孩子都陸續起來了，華向陽最先收拾好，下了樓就見李光華在廚房裡準備早餐，沒看到師公和妹妹，他便問道，“老師，師公和朝朝呢？”
李光華衝樓上努了努嘴，“還沒起來呢。”
華向陽一驚，“還沒起來，都八點了呀。”
李光華問，“你妹妹平時都是幾點醒？”
華向陽搖了搖頭，“沒人喊可能不會醒。”
李光華一愣，平日她帶著朝朝睡午覺，孩子都是到點就自己醒的啊。
華向陽看出了他老師的疑惑，歎了口氣解釋道，“中午她睡得不深，一般可以自己醒，但早上她沒有概念，沒人喊，她就不知道該醒了。以前有一次就是，媽媽不空，我去上學了，奶奶不管朝朝，她就睡了一天一夜，差點都被餓死了。”
李光華愣住了，她沒養過小孩，也不記得自己小時候是什麼樣，所以並不知道小孩子居然是這麼神奇的物種，他們居然睡覺都不知道要醒的呀。
這話她沒問，不然華向陽就會回答她——並不是所有孩子都這樣的，絕大多數孩子餓了就會自己醒，不管白天黑夜，餓了也不知道醒的隻有他妹妹，就和她養的那些花一樣，睡覺就是休眠，一睡就沒了時間的概念。
“那你上去喊師公吧，師公估計早就醒了。”反應過來後，李光華說了聲。
華向陽想了想，應了聲便上了樓，到樓梯口的時候，楊萍萍也收拾好了，正準備下樓，看到他便問道，“你怎麼又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