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桐走進秦譯的辦公室, 秦譯見他進來,也沒多廢話,直接說:“明後天我要去n城一趟, 下午晚點的時候從公司出發,到下星期一之前都不會回來, 這邊還有一些需要變更的行程, 你負責處理接待一下。”
總裁突然出差是很尋常的事, 葉秋桐本不該詫異, 但也許是感冒了的緣故, 他聽見秦譯要離開的消息,有點恍惚。
反過來想想, 這幾天他們不用見麵了, 這樣也好。
葉秋桐抿抿嘴唇,說:“好的秦總,我會把一切安排妥當。”
秦譯抬起頭, 看向他,問:“你聲音怎麼了?”
葉秋桐笑笑:“有點感冒,沒什麼事。”
秦譯說:“照顧好自己,不要影響到工作。”
葉秋桐回應:“我明白,謝謝秦總。”
秦譯揮了揮手, 葉秋桐領了工作安排,退出辦公室。
門輕輕帶上的那一刻, 秦譯下意識追隨那道身影, 可很快門板便阻隔了他的目光。
下午三點半的時候,秦譯離開了公司。
葉秋桐按照吩咐處理接下來的事情, 一直忙碌到晚上。
他嗓子依舊不舒服, 鼻子也越來越堵, 沒什麼胃口,去餐廳點了一份粥當晚餐,隨便吃了兩口。
晚上睡得也不安穩,不是鼻子不通氣憋醒了,就是用嘴呼吸喉嚨乾得要裂開,折騰了一整晚,天終於亮了。
葉秋桐爬起來,洗漱好去上班。
他感覺自己在低燒,但幸好今天是周五,再撐一天就能好好休息。
秦譯已經在n城了,今天不會出現,這也讓葉秋桐鬆口氣。
工作還是有那麼多,但老板不在,心理上能輕鬆點。
葉秋桐一邊偷偷擦鼻子,一邊看電腦,搞得有點狼狽。
總裁辦的所有人都知道葉秘書感冒了。
李菲然走過來,打量葉秋桐,葉秋桐警覺地問:“有什麼事嗎,李助理。”
李菲然盯著葉秋桐通紅的鼻子,說:“你變醜了。”
葉秋桐:“……”
以為人人跟西施一樣,越病越好看呢,他沒好氣地說:“醜了不正好,省得你每次說我靠臉上位。”
李菲然丟了一板咽喉片到葉秋桐的桌上,說:“快點好起來,你還是好看的時候順眼點。”
說完,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葉秋桐拿起那板喉糖,簡直哭笑不得,這人想給他東西,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說起來,這種口是心非的風格有點像秦譯,怪不得秦譯把李菲然招進來,說不定就是因為惺惺相惜。
葉秋桐想起秦譯,心口有點堵。
他還是第一次跟秦譯鬨成這樣,也不算鬨,隻是他不知道應該怎麼麵對。
以往他隻要順著總裁的意思去做就好了,不知為什麼,這一次沒能做到。
而以前秦譯不滿意,要麼用語言諷刺他,要麼在工作上折騰他,如此冷處理也是頭一回。
葉秋桐歎了口氣,開始檢討自己。
他憑啥跟總裁對著乾呢,不就是不跟秦啟帆說話嗎,又不是很難的事,他本來就和秦啟帆交集不多。
總裁不高興,順著毛摸一摸,這件事不就過去了嗎,何必當真,搞成這樣。
葉秋桐心裡隱隱有些不甘,但他依舊做好了決定,等星期一秦譯回來,自己去道個歉,服個軟,把這件事翻篇。
畢竟總裁是他的衣食父母,給他雙倍工資,即使做不到拿人錢財□□,也不能給人添堵。
葉秋桐一邊想著這些事情,一邊繼續工作,感冒的症狀越來越明顯。
給合作方打電話的時候,對方都聽出來了:“葉秘書,你好像病得很嚴重啊。”
總裁辦的其他助理也看到了,有人過來勸他:“葉秘書,你要不請個病假?”
葉秋桐擺擺手,說:“隻是普通感冒,七天自然就好了,沒什麼事。”
感冒請假太虧,今天是周五,熬到下班就好了。
好不容易到了下班時間,葉秋桐無心加班,匆匆忙忙離開公司。
他絕對發燒了,身體發冷,臉頰發燙。葉秋桐回家途中去藥店買了一隻體溫計和退燒藥消炎藥,等到了家,他才發現自己腦子懵了,忘記解決晚飯問題。
葉秋桐望著體溫計上明顯偏高的數字,懶得出門覓食,而周末用餐高峰時段,叫外賣也要等半天,於是他認命地爬起來,從他貧瘠的廚房裡翻出一包泡麵,給自己煮著吃。
其實他根本感覺不到餓,隻是為了不讓自己倒下,勉強吃一點東西。
折騰完這些,葉秋桐吃了藥,把自己丟進床鋪裡。
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
他迷迷糊糊地睡著,卻還是不舒服。
說是入了秋,白天的氣溫不低,溫差變大,屋子裡的溫度沒有降下來,剛開始睡得發熱,後麵入了夜又涼快起來,睡著睡著又發冷。
葉秋桐本來就是傷風,一熱一冷,身上濕了又乾,越發難受。
感冒痊愈隻需要七天,他默默在心裡念著,也沒彆的辦法,把最嚴重的頭兩天撐過去就好了。
理智知道,生病的時候感情上總有點脆弱。
要是沒有一個人出來打拚,在家裡啃老,現在病了還能有口熱湯喝。
葉秋桐無聲地歎氣,強迫自己彆想那些有的沒的,趕緊繼續睡覺。
又過了一會,迷蒙的睡夢中,他聽見一陣奇異的聲響,一下一下吵得他心裡慌亂。
他拉高被子,蒙住腦袋,想忽略那個響聲,卻發現完全沒用,聲音更大更持久了。
葉秋桐強迫自己睜開眼,這才意識到是門鈴在響。
天呐,這種時候會有誰來。
門鈴像催命符一樣始終不停,葉秋桐用儘渾身的力氣從床上爬起來,連拖鞋都懶得穿,踉踉蹌蹌地走到門邊。
他四肢發軟,握住門把手,扯了好幾次才把門拉開,昏昏沉沉地看向門外的人,剛想問:“誰啊。”
到嘴邊的話沒了。
他看到秦譯站在門口。
葉秋桐的腦子清醒了一瞬,可他懷疑自己在做夢。
夢中的秦譯看見葉秋桐開門,皺起眉頭,說:“也不問問是誰就開門,太沒防備心了。”
原來不是做夢,一開口就是批評,是真的總裁。
葉秋桐扯了扯唇角,擠出一個笑容:“秦總,你不是在n城麼,怎麼到這裡來了?”
秦譯打著領帶,衣著規整,看起來剛從正式場合趕過來。
他望著葉秋桐,沒有說話。
秦譯在四個小時之前,確實在n城。
那天從研發中心回來,他不想麵對葉秋桐,便調整工作安排,去往n城。
可在走之前,他發現小秘書病了。
雖然那時看起來不嚴重,他心裡總惦記著。
今天下午,他抽空給許睦發了個消息,問他葉秋桐的情況。
許睦立刻回複:“葉秘書啊,病得厲害啊,從早上開始擰鼻子,鼻尖都紅了,說話也啞著嗓子,眼睛水汪汪的,肯定在發燒,真是一個小可憐。”
秦譯知道許睦肯定有故意誇大的成分,可他還是放不下心。
隻是一個感冒而已。
他卻立刻著手安排彆人接替他,直接趕到高鐵站,坐最近的一趟車回到s城。
他一定是瘋了,才會以最快的速度出現在葉秋桐門口。
葉秋桐見秦譯又不說話,疲憊再次蔓延到四肢百骸,他現在沒有精力應付無嘴總裁,說:“秦總,不管有什麼事,我今天請個病假,星期一再處理吧。”
他的聲音果然嘶啞,帶著濃重的鼻音,皮膚蒼白,臉頰卻帶著不正常的紅暈,一看就是體溫過高的表現。
葉秋桐說完,準備關上門。
秦譯卻不讓,他擋住即將合上的門板,往屋子裡邁了一步。
葉秋桐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卻因為手腳無力,沒有站穩,眼見著身體搖晃,就要倒下去。
秦譯伸手扶住他,一把將他抱起來,用後背抵住門板,關好門。
無嘴總裁雖然不說話不解釋,但行動力超高,他抱著葉秋桐往屋子裡麵走。
葉秋桐徹底被嚇清醒了,結結巴巴地說:“秦總,你要做什麼。”
秦譯沒想到隻走了幾步便到了這套房子的儘頭,他抱著葉秋桐,看著中間的床鋪,一言難儘地說:“你這裡可真小。”
葉秋桐:“……”
現在是嫌棄他房子小的時候嗎?這裡是他剛畢業時租的,當時他一個大學生,在s城這種高房價的地方,租一套一居室已經很不錯了好嗎,隻是他住習慣了,即使工資高了也沒換。
葉秋桐的臉更紅了,不知道是臊的還是病的,他乾脆閉上眼睛,靠在秦譯的胸膛,說:“我頭暈,讓我歇會。”
秦譯感覺到懷裡的人體溫高得不正常,走到床鋪邊,把葉秋桐放到床上,動作輕柔,像對待珍寶,生怕摔壞了。
秦譯給葉秋桐蓋好被子,問:“吃藥了嗎?”
葉秋桐閉著眼睛點點頭。
秦譯的手撫過他的額頭,輕聲說:“先睡會。”
本來隻是一個感冒,沒什麼大不了的,卻因為身邊有個人關心,葉秋桐變得脆弱起來。
他睜開眼,望著秦譯,無意義地喊:“秦總,你快回去吧。”
秦譯拍拍他的臉頰,說:“有什麼等病好了再說,先好好休息。”
葉秋桐這才重新閉上眼睛。
他吃了藥,又很累,無暇顧及其他。
秦譯見葉秋桐睡著,替他掖好被子,這才起身打量這套房子。
說實在,真夠小的,就一室一廳,在秦譯眼裡勉強能轉個身。
給葉秋桐那麼多薪水,也不知道花到哪裡去了。
秦譯走到客廳裡,看到茶幾上放著半碗泡麵,皺起眉頭。
也許是知道旁邊有人守著,葉秋桐這一覺睡得平和又安穩。
藥效漸漸發揮作用,葉秋桐出了一身汗,體溫降了下去。
身體舒服了,饑餓感便冒出頭,剛才那碗泡麵他隻吃了一點,到了半夜悠悠轉醒。
房間裡一片黑暗,他轉過頭,身側不遠處瑩瑩閃著一點光亮。
有人坐在床邊看手機。
葉秋桐驚訝地睜大眼睛,開口說話:“秦總,你還沒走?”
他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秦譯伸手打開床頭燈,在橘黃色的燈光裡看著他,問:“好些了沒有?”
葉秋桐點點頭。
秦譯倒來一杯水,扶起葉秋桐,一手托著他的脊背,一手將水杯湊到他的唇邊。
葉秋桐受寵若驚,連忙接過水杯,說:“我自己來。”
他的手還有點發軟,捏著杯子不太穩,秦譯握著他的手,微微用力,幫助他喝水。
葉秋桐非常不好意思,他連喝水都要總裁幫,是不是太嬌氣了。
秦譯感覺貼住葉秋桐脊背的手一片潮濕,他見葉秋桐把一整杯水都喝完了,說:“你換套衣服,我去給你弄點吃的,墊墊肚子再繼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