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偉懷著一種追尋的心情,趟著塵土,一直向礦井走去,
一座枯寂的山脈橫空出現的血色的大地上,好像蜿蜒曲折的虯龍,巍峨參天,氣勢磅礴。
“人類的偉力撼天動地!”劉偉感慨不已。
以仙晶礦中心,方圓萬裡,縱橫交錯分布著數千個大小不一的礦井,洗礦池,選礦樓、輸送帶,黑色的鋼鐵建築密密麻麻延伸到天際,好像一座形狀不規則的怪獸,蓄勢待發,強大的工業文明亮出強健的肌肉。
曾經方圓萬裡的礦場上,上千萬被生活所逼的年輕人紛至遝來,一起戰鬥在千米礦井下,“活著乾、死了算”,“獻了青春獻終身,獻了終身獻子孫”,譜寫了一曲妻離子散的悲歌,湧現了許多可悲可泣的感人故事。
遙想當年,罐籠把工人送到井下,一車車的礦石從井下運上來,通過輸送帶帶到選礦樓進行篩選。滿載礦渣的卡車卷起漫天塵土,奔馳在泥濘公路上,好似一條條灰色長龍,蜿蜒曲折到天際。
現如今熱火朝天的生產場景已銷聲匿跡了。礦區好像沉睡的鋼鐵巨人,除了風吹過機器的呼嘯聲,杳無人煙。
礦工們住的簡陋土坯房、棚戶房,洗礦樓已人去樓空,往日熱鬨的生產區,一下子變得冷冷清清,這些建築在藍天白雲下顯得格外靜謐。
“有多少礦工在這裡獻出了他們的汗水、青春乃至生命啊!”
劉偉攜手鄭彩英,站在高處,極目遠眺,血色大地,蒼茫荒蕪,狂風過處,塵土飛揚。
“風好大,我們倆傻站在這裡做什麼?”鄭彩英問道。
“這不是來了嗎?”劉偉指著塔樓下麵,兩個正在蹣跚往上爬的臃腫中年。
用生不如用熟,想要在短時間恢複礦場的生產,劉偉離不開這些礦場管理層,如果他們識相,劉偉不介意把他們保護下來。
反倒是那些幕後股東,不過是盤踞的礦場上吸血的螞蟥,對生產無益,劉偉不介意掠其財、奪其命,為民除害,以搏孫長老的歡心。
“不知道特派員到來,我是礦場的總經理江強,特來報道。”禿頂白發的江強擦去滿頭大汗,態度恭敬,姿態擺的很低。
“江總,現在的局勢,你不會不清楚吧?出了這麼大的事,你難辭其咎,上麵有意想要找一個替罪羊,你是不二人選。”劉偉率先發難,他想看看江強的反應。
江強紅潤的臉色一白,苦笑著指了指稀疏的白發,道:
“不瞞您說,我的頭發就是今年全白的,還留著這個位置上,隻是因為沒人來背這個黑鍋。”
劉偉輕輕點頭,態度不錯,而且誠意也足夠,爬了這麼高的塔樓來拜見自己,直截了當的說道:
“想必你也知道,西蘭機場被炸,柏市長就是我保下來的,所以隻要我願意,你的問題平蹚,我完全可以另外給你找一個替罪羊,一句話的事情。”
後麵的話,劉偉並沒有說下去,意味深長地看著江強。
江強頹廢的眼神頓時熠熠生輝,好像臨近溺死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他是一個聰明人,知道自己的價值所在,指著旁邊一個黑框眼鏡的中年人,道:
“這位是我們的技術總工,西蘭晶礦想要短時間內恢複生產,離不開他的技術支持。”
“有心了,我要知道,不計成本,西蘭礦場恢複全盛時期,需要多少時間?”
劉偉決定采用霸道手法,涸澤而漁,破壞性開采,不惜投入巨資,短時間內將仙晶產量提到最高。
現在多方勢力角逐,雖然可以從本土派中搶到一些蛋糕,但是要滿足總部的那些饕餮,把蛋糕做大才是王道,再說俞先生也不是吃素的,如果劉偉猜的不錯,他的胃口不見得比孫長老小。
黑框眼鏡中年閃過一絲不忍,飲鴆止渴的後果是,本來可以開采千年的西蘭晶礦減壽到隻能開采二十餘年。
“老杜,你還猶豫什麼,先應付過眼前這關再說,以後的事情以後再想辦法。”江強大聲喝道,和著凜冽的風聲。
黑框眼鏡暗咬鋼牙,遺憾地看著為之拋灑青春、熱血的土地,最終還是保全自身占據了上風,道:
“300億的投資,可以在一周內恢複全盛產量,一個月之後,產量翻一番!”
“好,有你這句話,你們倆,我保定了!”劉偉拍手稱好,他終於看到了一線勝利的曙光。
就在高高的塔樓上,劉偉已和兩個礦場主管明確下一步行動的目標,就是要快速和工會達成協議,搞到恢複生產的啟動資金。
劉偉攜手鄭彩英剛剛回到地麵,正好看到遠遠地一群白色製服的人走了過來,打頭的真是老熟人鄒龍。
“巧了,鄒處長,我正好有事情找你!”劉偉主動迎上前去,他本來準備先請示孫長老,不過既然碰上了,他不介意提前和鄒龍知會一聲。
鄒龍看著和劉偉站在一起的江強等四個人,胖臉上露出一絲不耐煩,道:“特派員,我到礦場來是有急事,你的事能不能等會兒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