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螢往後指了指,拿出手機打字:我們不去急診嗎?
陸遇安瞅著她手機屏幕的字,低低道:“呼吸內科有同事在,找他看。”
阮螢驚訝間隙,他們已經抵達呼吸內科的醫生辦公室了。
“來了。”看到陸遇安,醫生熟稔地和他打招呼,“病——”
他剛說一個字,餘光注意到了陸遇安身側的阮螢。他瞪圓了眼,非常意外,“這位是你讓我留下來加班幫忙看的病人?”
陸遇安沒理會他的詳細論述,給阮螢拉了張椅子,“她在發燒,拿根體溫計給我。”
賈智明被他的話一噎,無言地抽了根體溫計遞給他,“你都知道情況還找我乾嗎?”
陸遇安把溫度計給阮螢,“量一下。”
說完,他才回答賈智明問題,“她呼吸道有問題。”
陸遇安是懂一些。
可術業有專攻,呼吸道賈智明最了解,他是內科這邊的王牌醫生。
聽到這話,賈智明挑了挑眉。
他瞅著陸遇安看了會,把目光轉至阮螢身上。
阮螢察覺到賈智明看自己的奇怪目光,拘謹地朝他笑了笑。
賈智明明白過來,唇角微勾,拿過一側的儀器,“我給她檢查,還是你給她檢查?”
他問陸遇安。
陸遇安神色寡淡睨他一眼,“等等。”
賈智明知道他要等什麼。
幾分鐘後,陸遇安接過阮螢的體溫計。
“三十八度六。”他語氣沉沉報出正確的數字。
“……”
阮螢微窘,隱約覺得陸遇安這個數字,是報給自己聽的。
她訕訕低下頭。
陸遇安看她這樣,話不忍說重。
他把溫度計還給賈智明,“檢查吧。”
賈智明鄙視地睇他一眼,低低道:“欠我一頓飯。”
陸遇安:“嗯。”
賈智明趁火打劫:“……大餐。”
陸遇安沒理會他,囑咐道:“她工作用嗓子比較多,開藥注意點。”
不能有太多刺激性的藥物。
賈智明:“……知道。”
-
阮螢的感冒,比她想象要嚴重。
和初春那場病差不太多,呼吸道感染,白細胞過高,為防止呼吸道感染成肺炎,先掛兩天水看看情況。
“還痛嗎?”
等待護士拿輸液藥水過來前,阮螢聽到陸遇安問了句。
他問的是剛剛抽過血的傷口。
阮螢感覺自己的腦袋一生病轉動就很慢很慢,她反應遲緩地點頭,又搖頭。
陸遇安盯著她,正要說話,護士過來了。
阮螢把手給護士。
護士抓著她手背看了看,嘟囔說,“手背血管不太明顯啊。”
阮螢當然知道。
她的血管特彆細,對紮針護士來說,非常有挑戰性。
驀地,阮螢聽到陸遇安的聲音,“我來。”
護士一愣,認出他之後有些許驚訝,“陸醫生?”
陸遇安應聲,接過她手裡的針頭,低低道:“去忙吧,我看著她。”
護士呆了呆,吃驚地啊了聲,“好的,有需要喊我。”
等護士走後,阮螢看向俯身彎腰靠近自己找血管的人,嘴唇翕動,“陸遇安。”
陸遇安撩起眼皮,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我紮針技術還不錯。”
“……”
阮螢眼睫輕顫,抿了抿唇閉上眼,放心地把這件事交給他。
陸遇安看她緊閉的雙眸和嘴唇,像哄小朋友似的,“放輕鬆,一會就好。”
他借著大廳白亮的燈光找她手背血管,給她紮上。
螞蟻輕咬的感覺。
阮螢睜開眼,陸遇安已經給她紮上針了。
注意到她眼神變化,陸遇安低問:“痛嗎?”
阮螢搖頭。
陸遇安幾不可見地勾了勾唇,“我去洗個手。”
說完,他往洗手間走。
走至洗手台,陸遇安斂下眼瞼才發現,他掌心竟然有汗。
掌心薄汗明顯。
陸遇安定定看了會,無可奈何地扯了扯唇角。
他已經很多年拿手術刀都不會出汗了。
另一邊,阮螢收到司念發來的消息,問她感冒好點沒有,要不要她明天早點陪她去趟醫院。
阮螢單手打字回複她:「我已經在醫院掛水了。」
司念:「一個人??我現在來陪你。」
阮螢:「不是。」
她正要補充說和陸遇安在一起,司念的另一條消息進來:「陸醫生的醫院?他在醫院陪你?」
阮螢:「嗯。」
司念:「那我確實不用過去了。」
阮螢:「……」
消息剛發出,陸遇安便回來了。
他長身而立,即便是穿著簡單的大衣,也格外的引人注目。
深夜檔掛水的病人不多,卻也不算少。
阮螢注意到,時不時有人偷偷地在打量他。
而當事人跟沒發現似的,淡定自若地坐在她身側。
他們坐得很近,窗外的風吹進來,阮螢堵塞住的鼻子,還依稀能聞到他身上淺淺淡淡的清冽氣息。
有點奇怪。
阮螢正琢磨這是不是自己錯覺時,旁邊人出聲,“喝不喝水?”
“……”
對著阮螢怔然的目光,陸遇安以為她沒聽清,又問了一句,“渴不渴?”
阮螢輕點了點頭。
陸遇安起身去給她接水。
一樓正好有一次性的醫用杯子,他用手腕感受著水
的溫度,把杯子遞給阮螢。
阮螢接過,喝下。
陸遇安動作熟練地把杯子接過,擱在一旁。
掛水大廳相對安靜。
阮螢沒辦法用嗓,陸遇安也不是愛說話的人。
兩人安靜坐著,誰也沒打破這份靜謐氛圍。
不遠處有對小情侶在說話,女孩應該是生病了,男生時不時把她的手接過去捂著。兩人旁若無人膩歪著,很是甜蜜。
阮螢看著,心情莫名好了點。
耳畔有聲音,陸遇安順著阮螢視線去看,表情微妙。
他若有所思少頃,給陳淨揚發了條消息。
過了會,陸遇安正想側頭說話,脖頸處肌膚被阮螢發絲拂過,留下酥酥癢癢的觸感。
陸遇安眸色漸沉,正準備調整坐姿,肩膀忽而一重——是阮螢靠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