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邀請你我明日下午去行宮一敘?”楊菀之狐疑地看著帖子,不知道這太子殿下葫蘆裡賣得什麼藥。送帖子來的是那個叫長宿的隨侍,他把帖子遞到了就走了,因為是熟麵孔,楊菀之倒是不疑有他。
辛溫平倒是很平靜“竺小姐從大興來,她說我與死去的大皇女很像,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那不奇怪了。
這位太子殿下查案時就能看出來,他手下的人都不是等閒之輩,要想查個什麼,肯定是能查出蛛絲馬跡的,何況當年平兒被調換一事,阿爹做得並不算高明。
隻是辛溫平總覺得心裡有些不安。她至今還沒和自己這個親大哥打過照麵,但總覺得對他有一種生理性的抗拒。
“阿姊,要不我們推了吧?”辛溫平試探道。
楊菀之被她逗笑了“能推嗎?”
“……不能吧。”辛溫平心裡沒底。
那畢竟是太子,不是尋常人等。
“你若不願意去,那我一個人去便是了。”麵對這位太子爺,楊菀之倒是生不出怕來,畢竟再怎麼說,太子作為未來的儲君,也不至於為難她一個小老百姓不成。
辛溫平遲疑“阿姊一個人去,有些不妥吧?”
“我說你病了便是。”楊菀之道。
“可——”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敲門“楊小姐,您訂的桂花糖包!”
“桂花糖包?”楊菀之愣了一下,旋即意識到這應該是辛溫平最近搭上的那位竺小姐來找了。
楊菀之並不是木頭,她從鈿奴易容一事便知道妹妹在這幾個月應該還瞞了她許多事情,隻是平兒不說,她便也不問。但念寺橋事了後,辛溫平還是將竺師師的存在告知了楊菀之。她先前不說,隻是希望阿姊能少卷進這些麻煩事裡。
不過怎麼可能呢?楊菀之自己心裡如明鑒一般,她作為辛溫平最親近的人,不可能獨善其身的。
來人匆匆遞來一個紙包就走了,辛溫平接過紙包,裡麵有四個桂花糖包,她一一掰開,在裡麵找到了一張字條。
“竺小姐說,明日叫鈿奴替我去。太子身邊有她的人,會照看阿姊的。”辛溫平將字條遞給楊菀之過目,隨後放在燭火上燒儘。
楊菀之望著妹妹臉上早慧的神色,壓了壓眉“平兒。”
“怎麼了?”
“這位竺小姐……”楊菀之想問她和太子是不是對手,可話到嘴邊,又覺得欠考慮,便拐了個彎兒,“我覺得這個人情不好欠。”
她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平兒好像對自己這個素未謀麵的嫡親哥哥戒備心很強,為什麼?從楊菀之看來,太子殿下玉樹臨風、溫柔可親,隻是因為妹妹的態度,讓她對太子也有些敬而遠之。但現在看來,平兒對太子的看法,似乎受這位竺小姐影響。
“阿姊,沒關係的。”辛溫平道,“竺小姐本事很大,不會有問題。”
若說原本辛溫平對竺師師還有些懷疑,經過念寺橋一事,包括對聞亭靜的處理以及後續辛溫泰根本沒有查到幕後還有推手,林林總總,讓她對竺師師要幫助自己的決心有了很大的信任。她也不免有些崇拜竺師師的權謀和手腕。
她要想回歸大興,必須要有這樣有力的幫手!
望著妹妹自信滿滿的神色,楊菀之心知如今多說無益,平兒現在根本聽不進去話的。她太了解自己這個妹妹了,有時候盲目自信起來,非得吃點苦頭才能回頭。但楊菀之也有心無力,她自己還是個半大姑娘呢,根本不懂怎麼好好地引導一個小孩。隻是心裡終歸有些異樣,還是叮囑了一句“平兒,靠人不如靠己。”
“好了好了阿姊,我知道啦,我會把握分寸的。”辛溫平笑道。
唉,這是沒聽進去。楊菀之心裡歎息。
她們原定就是後日早上出發,錢家的商隊在維揚縣外錢夫人的莊子裡休整,楊菀之和辛溫平索性加快速度收拾完行李,下午的時候直接送去莊子上了。明日楊菀之帶著鈿奴赴宴之後,便直接去莊子上找辛溫平、錢盎,然後等待天亮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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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鈿奴站在楊菀之身邊,淡藍色的襦裙雖不是頂好的料子,但勝在乾淨,整個人被竺師師送來的人一拾掇,倒是有幾分貴氣。而楊菀之今日穿一身橘紅色織花圓領袍,她平日衣裙就少,何況是能穿來見此等大人物的,因此挑了一套營造司每年大祭時穿的衣服。
冬官分左工和右虞二部,分管城市宮舍和林礦田澤,但二部都是依靠自然風水吃飯,因此對鬼神之事格外敬畏,不僅每次營造開始前要勘風水、祭天地,每年冬至日還會有一場大祭。這身圓領袍就是楊菀之為每年的大祭準備的,一年隻穿一次,因此顯得很新,且因做衣時特意讓人留了大放量,三年過去了,也沒見小。
辛溫泰的隨侍長宿引著姊妹二人進了驛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