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騙你的。(2 / 2)

“命薄就死,不要怨旁人,”

薄涼的話還未說完,路今朝的嘴被捂住。

“我知道你不怕死,”蕭鷙冷聲,“不必激我。”

蕭鷙手指骨節修長,掌心有道疤痕,被捂住的刹那,路今朝躲閃不及,嘴唇無可避免的貼到了下。

路今朝頓了頓。

蕭鷙也察覺到了,眼神暗下:“記得麼。”

路今朝眸光閃爍不定。

當然記得。

蕭鷙自幼在掖庭獄長大,無人教導,九歲出來時,連字都不識幾個。

路今朝當時做的很絕,力排眾議,不許任何人教蕭鷙讀書認字,打算把他養成一個連字都不會寫的文盲皇帝。

幾個忠臣急壞了,費儘千辛萬苦,教了蕭鷙如何認字,塞了幾本書。

蕭鷙白日被盯得緊,隻有趁半夜偷偷起床,趴在窗邊,借著窗縫透入的月光,模仿著字帖上的文字,小手指一筆一畫的練習。

但有次,不幸被路今朝逮了個正著。

“本王記得說過,陛下不需要學這些東西,”

深夜,居高臨下的墨發青年,精致的眉眼浸在燭光裡,像一場綺麗的惡夢。

“為什麼不聽,還是忘了。”

蕭鷙慘白著臉,忍著怯意,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路今朝拿過案上火燭,一邊淡淡垂眸,一邊讓他伸出練習寫字的小手。

帶著火焰氣息的滾燙蠟油,一滴滴,落在了稚氣白嫩的掌心。

燙得皮開肉綻,空氣中彌漫著燒焦的味道。

“現在,能不能記牢了。”

“能......”

也是個雨天,顫抖的稚氣聲音細如蚊蚋。

如今那聲音褪去青稚,低問他記得麼,路今朝皮笑肉不笑。彆的他認,但這道疤痕能這麼深,多年未好,可不是他的傑作。

是蕭鷙自己發瘋,事後用刀在掌心被燙傷的地方,剜走了小塊肉。

路今朝當時還挺意外。

小小年紀以血明誌,對自己都能狠下心,有前途。

“朕可以原諒你,”

聲音落下,路今朝難以置信地看向麵前的人。

蕭鷙還有聖父屬性?

但他剛掀起眼皮,就對上蕭鷙那雙似笑非笑的黑眸。

“騙你的,”他輕聲。

雨打在寂靜的庭院裡,窗外落花滿地,空氣中彌漫起似有若無的冷香。

怎麼可能原諒。

蕭鷙用了點力,強行讓溫軟的唇,碰了碰他掌心疤痕。

如願以償後,他眼眸被微微染紅了。

他一時安靜了幾分。

路今朝就在這極端的寂靜裡,感受到一種陌生而詭異的危險。

沒等他尋出來源,一隻手就落在了他腰畔。

黑夜裡,他對上蕭鷙那雙堆滿惡意的狹長黑眸。

路今朝衣袍穿的鬆垮。

衣帶隻有細細長長的一條,繡著綠絲竹葉,係得鬆,很好解開。

不是他放浪形骸,喜歡衣衫不整、不修邊幅,而是落獄前,路今朝正在府邸睡覺。

他臥病在床了好幾日,一大早,還處在神智不清的時候,就被蕭鷙的人闖入房間,以雷霆手段帶走,直接扔進了大獄。

以至於路今朝隻穿了件單衣。

薄薄的,很是寬鬆。

立春這日,夜晚寒氣甚重,路今朝本就生了病,掩在衣下的皮膚,如細雪般沒什麼溫度,很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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