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寡不敵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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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鷙對上路今朝認真的眸子,在沉默中抿了抿唇,閉緊了嘴。

路今朝在蕭鷙麵前獨斷專行慣了,一心給自己升個輩分,覺得仲父這稱呼穩妥,壓根不把蕭鷙的意願放在眼裡,勾唇就要將此事定下。

但他微張開嘴,蕭鷙兩手搶先動了動。

小天子碰碰耳朵,忽地打起手語:“王兄方才說什麼,我聽不到了。”

路今朝:“......”

想揍人。

蕭鷙也察覺到某種危險,睫毛微動了下,但兩隻小手慢吞吞的,堅持比劃,“王兄說什麼?”

路今朝氣笑了。

很快,路今朝發現,蕭鷙是個察言觀色的好手,自那夜裝聾作啞,裝傻充愣躲過去,發現自己沒有受到任何懲戒,就跟打通任督六脈似的。

以前彆說提要求了,連多餘的話,都不敢對他說一句,如今恨不得什麼都要試試。

從踏著飯點,出現在門外,看著他動筷申請一起用膳。到已經讓他光明正大習武,仍不夠的,拿著弓箭跑來禦書房,仰起腦袋詢問,可不可以教他。

短短幾日,蕭鷙做遍了對比以往堪稱作死的舉動。連宮人們看他來找路今朝的眼神,都變了。

——小陛下終於瘋了麼!

連沈京白都目瞪口呆,尤其一大早入宮,在習武場看到路今朝教蕭鷙射箭,一襲黑衣身形纖長,微微俯身地從後將小皇帝環住,半握著對方的手。

箭矢如銀星破空,直中靶心。

路今朝讓蕭鷙用的還是先帝送他的獵月弓,通體銀白冷光,月下生輝充斥著肅殺之氣,天下僅此一把。

他對這弓寶貝得很,行軍打仗,都隨身帶著。

沈京白以往摸一下,都被某人嫌棄地拍開手,“彆留指紋,我懶得擦。”

什麼情況?

望著和諧的一幕,一直盼著路今朝對蕭鷙好些,迷途知返,從佞臣的邪道拐到良臣正道上的沈京白,心裡沒有狂喜,反而有種驚悚感。

他了解路今朝的脾性,沒什麼耐心,嫌煩,最不喜歡有人纏著他。

他記得年少時候,路今朝在京都的府宅未修建完善前,一直住在皇宮。

彼時先帝尚在,宮裡不似現在冷清,分外熱鬨,一眾妃嬪皇子嗣不說,許多朝臣大大小小的血脈,也被安排在宮內習課。

沈京白雲遊拜師前,就在宮裡學習過一段時間。

他記得當時,同齡人中,路今朝對那些小幾歲的皇嗣和世家公子,最不愛搭理,偏偏最招他們喜歡。

整日一堆小尾巴,跟著他。

路今朝因而煩不勝煩。

那時路今朝不似現在權勢滔天,肆意妄為,隻能忍著,整天被嘰嘰喳喳的聲音環繞,還得時不時指導,教教那些小家夥箭術方麵的東西。

每當這時候,孑然一身悠然在旁的沈京白,就會收到少年幽幽目光。

沈京白心底發笑。

他能猜到路今朝在想什麼,一定在納悶為何都去煩他,且屢次暗戳戳的‘禍水東引’,都以失敗告終。

路今朝不知道為何如此,因而鬱悶。

但沈京白一清二楚。

從路今朝十歲左右踏入京都,五陵年少,所有風頭都被他出儘了。

在他之前,京都子弟,論不可一世,飛揚跋扈,有當朝太子一黨,論芝蘭玉樹,根正苗紅,有榮紹生,還有他勉強算一個的世家子弟。

路今朝來了之後,局勢全變了。

論橫行霸道,太子爺不敵,因他落了個無德之名,慘遭被廢。

論武學,少年閉著眼射箭,都比旁人厲害,金秋圍獵百步穿楊,頭籌預定,就連才情......

先帝壽辰,心血來潮,讓一眾京都子弟,吟詩作畫助興。

路今朝有沒有才情不知道,但他畫的一隻穿著龍袍,站在群山之巔,舉著胳膊睥睨天下的小烏龜,成為了全場最靚的崽。

先帝拿到畫笑了許久。

究竟是笑那隻烏龜,還是笑那歪歪扭扭的配字‘壽比神龜’,沒人知道。

總之龍顏大悅,路今朝是當夜得到賞賜最豐厚的。

諸如此類事,多不甚數,就他這樣招搖張揚,斜眸壞笑,都一副惹人的好看模樣。以為像榮紹生那般冷冰冰,加點挑眉不耐,就能讓人對他退避三舍,未免太天真了些。

這幾年,倒真無人敢忤逆他了,連蕭燁林在他麵前,都老老實實,不敢逾越,知道這位王兄最煩粘人糕。

不對勁。

沈京白回過味,心想路今朝憋什麼壞呢,難不成打算廢三帝,習武場內的畫麵......最後的溫情!

沈京白毛骨悚然。

獵月弓握在手裡,冬暖夏涼,蕭鷙後背被身後人影微微貼著,場內清風徐徐,他頰邊有縷墨發蹭過,有些癢,卻不敢亂動。

路今朝微低著頭,側臉教他,一張白皙臉龐靠的極近,投來的眸光都近在咫尺。

蕭鷙緊抿著唇,腦袋和身形一動不動,隻有睫毛不時顫兩下。

他其實隻是試試,沒報多大希翼,誰知青年真來教他了。

像做夢一樣。

沈京白在場外心驚膽戰,摸不透路今朝心思,踱步良久,決定按兵不動,然而聽到些風言風語,同樣一大早入宮拜見王兄的蕭燁林,見狀炸了。

“蕭鷙,你那日是不是偷聽我和阿歡講話了!”

習武場過後,蕭燁林找到蕭鷙,像隻憤怒的小鳥,握緊拳頭,額角青筋一條條繃起。

他罵道:“卑鄙小人!”

阿歡是先帝幼子,最小的皇嗣,蕭燁林很有哥哥樣,時常帶其來皇宮玩。

蕭歡隻有六七歲,對路今朝這位攝政王兄,好奇又畏懼,那日來皇宮,遠遠看到簷下一襲紫袍的青年,眉眼俊美而淡漠,忍不住問蕭燁林,有沒有什麼秘訣。

眾所周知,燁王最寵蕭燁林了,給他修建的府邸,都緊鄰著自己的。

“王兄是對我很好,”蕭燁林一張小圓臉,嘿了聲。

“你想知道我就教你吧,王兄雖然有些冷漠,但有個法子,能親近他,百試不爽。”

蕭歡豎起耳朵:“什麼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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