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又一條紅線綁在巨樹的枝乾上,另一頭連接向看不見儘頭的遠方,而紅線上拴著的紅燈籠正發著光。
有的燈籠和燈籠之間還拴著鈴鐺,但從鈴鐺的模樣與大小上來看,那居然是一枚枚嬰幼兒的頭骨。
而就在那些紅燈籠下,數不清的身披紅袍、戴著動物麵具的人正靜靜站著,似是在等待著他們。
猴子、狐狸、狗熊……本來滑稽可愛的麵具,在這樣的場景下變得無比陰森可怖。
於寧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不妙的預感湧上心頭,在清涼的晚風中冒了一身的冷汗,很有轉身就跑的衝動。
可他的雙腿卻僵在原地,嗓子眼兒裡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這到底是要乾什麼?”高馬尾女質問著對山頂上的一切似是早有預料的小A。
“很顯然啊,”小A聳聳肩,“這些都是來參加咱們葬禮的嘉賓。”
另外六個人並沒有相信小A的話,他們終於意識到自己可能是上了當。
那個論壇發帖人是小A,提出要結伴前往另一個世界的人是小A,跟報名的人一一單獨聯係,並透露出大家都傾向去赤崖山的人也是小A。
他們看似是一起商量出了結束生命的時間、地點與方式,來了一場說死就死的旅行,但事實上,一切全都是在小A的引導下進行的。
就連自殺這件事,他們也沒有自己決定的機會。
雖然還不知道山上等著的這幫人到底是誰,又要乾什麼,但大家猜也猜得到他們絕對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一幫因為家庭、身體、遭遇等原因,選擇結束生命的未成年,可以笑著吐槽自己的遺書有多矯情,但絕不能接受自己被人算計著走上死路。
於寧的手腳微微顫抖起來,他陷入了恐慌,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下來。
小A瞧見了,對他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拜托,咱們不是約好了要一塊兒死的嗎,你這個表情是怎麼回事,該不會臨時反悔了吧?”
“這怎麼能一樣?”高馬尾護著身後的三個女孩後退一步,眼睛狠狠瞪著罪魁禍首,“你把我們騙來這裡是想乾什麼!”
小A沒有開口回答,他忽視了所有人,自顧自哼著歌,走到了巨樹前,從自己的隨身背包中抽出了一把匕首,毫不留情地紮進了自己的喉嚨。
血如泉湧,噴濺出來的血在於寧幾人身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紅點。
這是他的答案。
有女生捂著嘴驚呼,整個身體搖搖欲墜,被高馬尾及時攙扶住了,可還不等順上一口氣,就又被對方拉著逃跑。
那些等候在大樹下的人,在小A倒下去的同時,就奔向了其他六個剛上山來的未成年,來勢洶洶,手中還拿著同樣的匕首。
要死了!
於寧恐懼地閉上了雙眼,但下一刻他就聽到高馬尾高亢的聲音:“你他爹把眼睛睜開!快跑啊!”
高馬尾剛吼完罵爹的部分,於寧已經被人拽著胳膊跑了起來。
於寧抬頭瞧了一眼,拽著他的正是他們之中最高大的那個女裝男生,要不是對方肩上已經扛了一個帽子姑娘,於寧這會兒可能也被扛著跑了。
六人很快就跑進了沒有燈籠照亮的山林,草木繁茂,連月光都被樹木的枝丫遮擋,有了夜色掩護,眾人不再是明晃晃的靶子。
慌亂之中,六人分散開了。
小秦肩上扛著還生著病的帽子姑娘,身邊還帶著剛從血腥場麵中緩過神來的於寧,危急時刻,三人匍匐在地,藏身在了草叢中。
他們聽到紅袍人們從身邊經過的腳步聲,還不等鬆一口氣,就又聽到了附近傳來嘩啦啦的動靜,是有人在翻找草叢。
帽子姑娘緊緊咬著下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雙眼都被淚水模糊了視線也不敢去擦,就怕弄出動靜引起紅袍人的注意。
這一刻,她想起了自己的診斷報告,想起了醫生說的手術成功率和複發概率。
也想起了昨天清晨,自己沒有告彆就要離開家門時撞到了剛起床的父母,父母沒有問她要去哪裡,好像已經默許了她不再回去也可以,眼神中甚至有些慶幸。
她好像死在這裡也沒關係。
雖然被人騙過來殺掉聽上去就是個悲劇,但就算今天不死在這裡,幾個月後她也可能死在手術室裡。
帽子姑娘已經做好了等那幫人搜查過來時自己就衝出去,為另外兩人爭取逃跑時間的心理準備。
但就在腳步聲出現在離三人一步之遙的地方時,已經有另一個人影先衝了出去。
於寧飛身出去撲倒了最近的那個紅袍人,帶著所有的恐懼、憤怒與憎恨,罩著紅袍人的麵具就砸下了軟綿綿的一拳。
他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