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曉詩已經不太記得自己是怎麼和鬱寧成為朋友的了,隻記得他們好像曾經一起爬過山,後來就加上了好友。
殘留的印象中,她當時去爬山並不是為了遊玩兒,而是抱著很不好的念頭。
也許是藥物治療的副作用,她總覺得自己好像遺忘了一些事情。
她忘記了自己當時到底是為什麼沒有實行那個可怕的計劃,但還記得自己不想要再放棄生命的決心。
也是靠著這一信念,她挺過了痛苦的治療過程。
戴曉詩靠著好心人的資助做完了手術,身體已經康複,也在完成學業之餘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攢下了上大學的費用,已經離開了那個讓她心存芥蒂的家。
過去的那些就讓他過去,新的生活即將到來。
“我收到錄取通知書了,就在你隔壁那個大學,這次是來提前看看學校。”戴曉詩笑著問,“對了,你一個人站在校門口乾嘛呢?”
鬱寧下意識看了眼鬱棠,發現對方並沒有因為朋友再也無法察覺到自己的存在而感到失落,像是早就習以為常。
戴曉詩又說了幾句話就道彆了,鬱寧則帶著鬱棠和新認識的旅店怪談去了學校裡最有名的那個食堂吃午飯,刷的是他的學生卡。
下午鬱寧就沒課了,他按昨天說好的那樣,帶著鬱棠在首都逛了逛。
這一整天,鬱棠都很高興。
鬱寧回憶了一下,他這樣的好心情,應該是從遇到戴曉詩開始的。
似乎,隻要看到友人過得好就很高興了,哪怕對方看不到他、聽不到他、摸不到他、記不住他、也留不下他來過的痕跡也沒關係。
人所能留下的東西,都將被時間抹除。
滄海桑田,世事變遷,而他依舊在那裡,守望著曾經的相遇。
*
考試周結束,鬱寧拎著行李登上了回鄉的列車,鬱棠也買了一張車票,跟他挨著坐。
旅店怪談沒有身份證,但也能過得了安檢,她被打包裝進了行李箱,在行李架上碎碎念,萬分後悔那天晚上手欠敲了不該敲的門。
在動車上過了一天一夜,又換乘另一趟綠皮火車坐了大半天,一行人終於在一個萬裡無雲的清晨抵達了雲槐鎮。
夏日到來,鎮上槐花盛開,正是遊客最多的時候。
漫步在青石小路上,鬱棠問自己的兩位友人是分開行動,還是先跟自己一塊兒去鎮子後山的槐樹林看看,再去槐花鄉裡坐坐。
鬱寧在雲槐鎮的家就在槐樹林附近,那邊也是調查局分部駐紮的地方,跟鬱棠是順路的。
而旅店怪談第一次離開首都,甚至,她這輩子都沒想到自己能有機會離開那家旅店,頭一回出遠門有些緊張,她決定跟緊兩個熟人。
於是,一行三人一起去了後山的槐樹林。
鎮子的後山叫林二娘子山,從高度看其實就是個小山坡,槐樹林就在山下,那裡也是鎮上居民們的埋骨之地。
鎮上有落葉歸根的習俗,也相信槐樹裡就是自己靈魂的故鄉,所以每當有親人去世,都會被埋葬在自家院子裡的槐樹下麵。
後來有了城鎮規劃,政府也不讓這麼乾了,遺體必須開死亡證明然後火化,骨灰還得埋進公墓,於是鎮上的人就開辟出了槐樹林中的墓園。
墓園外時刻有人看守,專門負責跟遊客解釋這裡是什麼地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