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一陣氣悶,但轉念又想,這人慣會裝模作樣,隻是裝著淡定,心裡指不定怎麼惱呢。
她倒也沒傻到揭穿雲姝的身份,隻是這樣一來挑釁也不痛快了,隻能陰陽了幾句便離開了。
雲姝到了車上,將那本得來的醫書,放在手上慢慢看。
自從入了深宮,她少了許多真正接觸病人的機會,但醫書看得不少。
如今一個個品著書中的方子,覺著頗有妙趣,這書,大概是真的。
她最近也召見過顧淮安,他雖然神色無太大變化,但又似乎總有哪裡不妥。
也是,未婚妻突然變成了皇帝的女人,怎麼可能沒有一點波動。
他向來醉心學醫,但願送他這個,能讓他暫時忘卻這些糟心之事。
***
雲荼的院子,又重新打理了,抹去了外人住過的痕跡。
夜裡,雲姝一人坐在院裡。
花香撲鼻,哪怕是已經深秋了,這裡依舊有各種各樣的花卉。
最初之時,雲姝大多時候對她都是異常冷漠,在發現雲姝喜歡醫書後,為了與她拉近距離,雲荼刻意尋找話題。
“姝姝,這木槿花也是藥嗎?”
雲姝瞥了一眼。
也許是因為確實是她感興趣的話題,倒也回了:“可以入藥,止瀉止痢。不過,我沒試過。”
對於雲姝來說,沒有試過,就是存疑。
雲荼笑了笑,當即摘了一朵:“那就試一試。”
雲姝愣了愣,雲荼很寶貝她的這些花,不分貴賤,隻要是種在院子裡的,都尤其愛惜。
還沒見過她這樣直接摘了。
隻是這人真是傻子,試也要在病人身上試。
此後也是如此,雲姝愛探究這些花花草草,於是雲荼的百花園,後來儼然成了草藥園。
隻要雲姝采了什麼,雲荼都像是做了什麼有價值的事情,十分有成就感。
“姝姝將來肯定能成為神醫。”
她曾經無比自豪地說著。
雲姝抿了一口酒,她又想起這些事情了。
無可避免。
她這小半個人生,快樂屈數可指,離開顧家後,更是少得可憐。雲荼是之一,若是拋開醫術,就是唯一。
她捏緊了酒杯,月光清輝,緩緩而溫柔地披在這滿院的花朵上。
身後突然傳來異動,雲姝立刻收斂了所有的思緒,警惕地回頭。
站在那裡的,是白天見過的唐旭。他一身黑袍,幾乎融入黑夜之中。與記憶中的小少爺相比,如今這個人,總覺著身形高大了許多。
“唐將軍如何在此?”
“受邀前來。”唐旭回得坦蕩。
“受誰的邀?”
“雲丞相。”
雲姝:“……”
雲家可真是……
罷了,她又倒了杯酒,就像雲太後說的那樣,該死的時候怎麼都會死,無非是再加一條罪名,□□後宮?私通外男?無所謂了,也沒什麼區彆。
身後傳來唐旭漸行漸近的腳步聲,他坐到了雲姝對麵的位置,雲姝抬頭,隻見他從懷裡拿出一塊玉佩,是今日在聚寶樓拍的,放在了桌上。
“皇後娘娘喜歡?”
雲姝還以為傻的隻有長樂。
她看著麵前人,男人的眼裡帶著一種莫名的執拗,就像是陷在什麼裡麵執迷不悟的人。
其實他們四人中,以往就數唐旭最為好猜,高興了就會對你好,不高興了就是天翻地覆,讓大家都陪著不高興。
任性,但一眼能看到底。
不像現在,難以捉摸。
雲姝也不想琢磨。
雲荼走了,她的愛慕者瘋兩個也正常。隻是這位瘋的方式有些獨特,感情的轉移嗎?
“喜歡這些的是長樂。”
她故意挑的都是長樂喜歡的。
唐旭收回了玉佩:“看來您想要的就隻有那本醫書。”
雲姝的酒壺已經見底了,她沒有回答,隻是將最後小半杯喝完後起身。
現在看起來,雲太後沒有放棄她的計劃。
她也不知道這雙方的爭鬥中心怎麼就打到了自己身上,隻是無意奉陪。
剛起身,突如其來的暈眩讓她站立不穩,身子直直向後倒去,身後立刻伸出一隻手攬住了她的肩。
“皇後娘娘!”
隔著幾層厚厚的衣物,那手掌接觸的位置,卻讓雲姝覺著格外灼熱,熱意還有向全身蔓延的趨勢,帶著一股酥酥麻麻的癢意。
女人隻有眸色是冷的。
她幾乎是下意識狠狠甩掉唐旭的手:“滾!”
沒有人能甩開唐旭的力度的,但因為是雲姝,如今一身蠻力的唐旭後退了兩步,他的手維持著伸出來的姿勢,抿著唇,還沒開口,麵前的人再次倒了下去。
男人再次上前,雲姝這次是徹底軟在他的懷裡。
“我說讓你滾!”
雲姝冷著眸子,沉聲道。
唐旭看著懷裡正努力讓自己很有氣勢,其實就像是小貓在發脾氣的女人。
“臣滾了,是您又倒下來了。”
他的手明明在一點點收緊,掌心傳遞過來的的溫度幾乎要將人灼傷,偏偏那語氣還正經得很,仿佛真的是不得已而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