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最後一場考試,暑假隨之拉開帷幕。
時隔兩周,尚念和時予墨再一次同桌吃飯。
家中長輩不在,兩人一左一右,相隔甚開,除了筷子觸碰碗碟的聲音外,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沉默的吃完飯,尚念第一時間起身離開。
“……”
安靜的跟著她一起上樓,時予墨在尚念關門的最後一秒伸手攔下了。
手掌搭上門框,時予墨用胳膊將門頂住。
“姐姐…”她垂眸看她。
“有事?”
拉了拉門沒拉上,尚念鬆開手,仰頭看去。
這是一整個下午,她第一次正眼看時予墨。
視線相交,尚念平靜如水。
“……”想說的話就這樣啞聲在喉,對著她毫無波瀾的眸子,時予墨忽然就失了興趣。
“沒事了……”自嘲的笑了笑,她鬆開胳膊,示意她關門。
“哦。”不鹹不淡的應聲,尚念轉身關門。
碰——!
沉重的門將兩人相隔而開,徹底看不到那個人的臉,尚念一直緊繃的情緒才算稍稍鬆懈。
簡單的洗了個熱水澡,她麵色微泄的爬上床。
深陷在柔軟的大床裡,尚念緊緊的抱著自己,強迫入睡。
夜幕降臨,到處都是蟲鳴的聲音。
濃鬱的夜空中,如寶石般鑲嵌著幾顆星星。
喧鬨了一整天的城鎮,逐漸安靜下來。
不知何時,昏暗的臥室內多了一個人。
一道黑影正一動不動的站在床邊,那張大床上,尚念沉沉入睡。
巴掌大的小臉上掛著幾串淚珠,她似乎委屈極了,小嘴微抿,眉頭也緊緊皺起,睡得很不安穩。
“姐姐…”
已經不知道在這裡站了多久,時予墨的一雙眼就沒離開過床上的人。
視線貪戀的將她從上到下細細打量,她的眼底透著些許的疑惑。
就是這個人……
就是麵前的這個人……
竟然能影響她至此,害得她輾轉難眠。
筆直的身軀不自覺的彎了彎,她垂身湊近她。
淺淺的呼吸打落在尚念沉睡的麵容上,時予墨一眨不眨的盯著她。
長長的睫毛又密又翹,上麵沾染著晶瑩的淚水,有幾根還濕漉漉的黏在臉上。
指尖小心翼翼的將這些液體抹去,時予墨塞進嘴裡嘗了嘗。
很甜。
很澀。
也很苦。
“這到底算什麼···”微微抬了抬眼,烏黑的秀發隨著她的動作從肩膀處滑落,墜過脖頸最後到達尚念的身上。
順勢在床側坐下,怔怔的望著兩人交纏在一起的頭發,時予墨的內心一片混亂。
這個人對於自己來說底算什麼?
為什麼她的一舉一動會如此的影響自己···
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肆意的生長,遠遠的超出她的控製。
時予墨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這讓她覺得煩躁和不安。
一直以來,她都是淡定自若的狀態。
可唯獨對於尚念,唯獨對這個人,她總有那麼一刻,會不受控製的做出意料之外的事。
她所有的變數,都是因為她。
“姐姐···”
無意識的幫她將臉側的發絲繞去耳後,如同情人的低喃,時予墨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她的臉頰。
“要是沒有你就好了···”她低低說道。
視線略過尚念毫無防備的睡顏,劃過五官,最終停留在她漂亮纖細的脖頸處。
她是如此的羸弱···好似一個用力就能碾碎。
是啊···隻要她用力···
這個總是能影響自己情緒的人,就再也不存在了。
那些意料之外的變數,會在那一刻煙消雲散。
隻要她用力···
隻要···
仿若魔怔般一把掐上尚念的脖頸,時予墨的內心忽然升騰起一抹可怕的戾氣。
尚念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醒來的,如同一個被咬住喉嚨的兔子,她無力的被那人死死掐住脖子。
直愣愣的同時予墨凶狠的眸子對上,在那一片暴戾的墨色中,她害怕的動了動身子,抖著唇,嗓音都變了調。
“時···予墨···”
“···”
用力···
隻要用力的握緊,她就能自由了。
再也不會被束縛,再也不會有所顧慮···
“要是沒有姐姐就好了···”時予墨柔聲說道。
輕柔的嗓音裡滿是濃濃的眷戀,那冰冷如蛇的眸子讓人不寒而栗。
深陷在魔鬼的誘惑之中,在這一刻,她甚至忘了自己。
“不···彆···”
恐懼從心底升騰,尚念是真的害怕她會直接掐死自己。
漂亮的眼眸變得濕潤,鬥大的淚水在絕望之中顆顆滾落,劃過臉頰,流淌而下,沾染了時予墨的整個手背。
分明是溫熱的觸感,卻像開水一般,直接將她灼傷。
那是···尚念的眼淚。
混亂的腦海中突兀的冒出這樣的念頭,幾乎在同一時間,時予墨便鬆開了鉗製她的手。
脖頸被猛然鬆開,死亡的窒息感隨之消散,緊緊的護住自己的脖子,尚念下意識就想逃。
可這個念頭剛一升起,一道黑影襲來,眼前一黑,她便直接失去了意識。
···
······
這一覺尚念睡的很沉,她好似做了一個夢。
在夢中,時予墨變成了一個可怕的魔鬼,揮舞著鐮刀,想要置自己於死地。
上午十點多鐘,尚念迷迷糊糊的醒來了。
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頸,她為自己做的那個夢感到深深的後怕。
難道說最近自己真的想的太多了?不然怎麼會做這樣的夢。
心神不寧的起身洗漱,尚念腳底發虛的下樓吃飯。
此時一樓空無一人,慢騰騰的走向廚房,她在途中碰見了出來接水的時予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