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慥不說,李三堅也不好相問,李三堅隻是開口問道:“師叔,既然如此,為何恩師要讓門生習其他學說?”
“你真不知道?”陳慥問道。
“欲科舉登科,首先必須在學堂學滿三百日以上方可,難道還有其他原因?”李三堅想了想後問道。
“翰韌果然是個聰慧之人。”陳慥又喝了口酒道:“你可知道目前朝廷當政之人乃是何人?”
“不是當今聖上嗎?”李三堅問道。
“哈哈”陳慥聞言笑道:“看來你對朝廷之事還不甚了解,今上當然可以主宰一切,不過需宰執輔之,當今朝廷宰執乃是章惇、曾布、蔡卞,此三人是元豐黨人,他們均是對荊公新學極為推崇,科舉也是被他們所把持,既然如此,那麼他們就要求天下士子必須修習荊公新學,科舉之題亦是出自荊公新學,那麼目前你欲科舉及第,欲登上仕途,就必須修習荊公新學。”
陳慥頓了一頓後看著李三堅問道:“如此,你還想繼續求學嗎?”
“這。。。”李三堅聞言一時之間,無言以對。
李三堅已經明白陳慥的意思了,那就是蘇軾應該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而被逐出朝廷,驅離中樞,就是因為政見不同而被貶黜,而政見不同歸根結底就是因為學派不同,此為導致朝廷黨爭的重要原因。
如此若李三堅去修習新學,修習荊公新學,幾乎就是背叛師門了,在這個世上背叛師門就是大逆不道之事,是會被天下之人所唾棄的,為天下士子所不齒的。
李三堅從前不明白這個道理,難道蘇軾也不明白了?如此,蘇軾為何還是讓自己前往欽州靈山縣求學?
小子,仕途之路坎坷無比,就算若乾年之後你能居於廟堂之上,可朝廷的水深著呢,世上之事繁雜無比,為難了吧?陳慥看著苦苦思索的李三堅感到有些好笑,陳慥倒想看看李三堅如何處理此事。
陳慥估計尚未成年的李三堅是想不出什麼好辦法的,定是焦頭爛額,無所適從。
良久良久之後,李三堅忽然抬頭,目光堅毅看著陳慥說道:“師叔,門生仍是要繼續求學,集百家之所長,為我所用,此乃上策。不過今後無論如何,我李翰韌始終是出自恩師門下,聖人雲,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無論今後是何種情形,恩師始終是門生之師長,我李三堅始終是蜀門之人,對此門生至死不忘。”
李三堅一字一句的鏗鏘之言,使得陳慥震驚不已,陳慥萬萬沒有料到李三堅小小年紀,居然說出了如此正氣凜然、重情重義之言,使得陳慥不由得重新審視李三堅。
“彩”半響之後,陳慥喝彩道:“翰韌不愧為子瞻兄之關門弟子,子瞻兄沒有看錯你,據我估計,子瞻兄也是這個意思,望你將蜀學發揚光大,來來來,再飲三杯,望你今後不負子瞻兄所望。”
李三堅聞言簡直無語了,又喝酒?再喝李三堅得爬回去了。。。
不過陳慥話都已經這樣了,李三堅也不好再推辭了,隻好皺著眉頭端起酒盞又喝了一大口,喝的太急,李三堅不由得咳嗽起來。
“哈哈”陳慥見狀笑著對一旁服侍的兩名舞妓道:“你們兩個去服侍李生喝酒。”
“是”兩位舞妓福了一福後,就一左一右跪坐在李三堅身邊,將李三堅酒盞倒滿。
兩女身上的香粉之氣將李三堅熏得頭暈腦脹的。。。
“公子請飲酒。”兩女端起酒盞說道。
公子?李三堅感到暗暗好笑,自己一介白丁,貧寒人家出身,在一些人眼中還是夷狄,現在居然成了公子?
李三堅又是不好拒絕,於是隻好硬著頭皮又將盞中之酒一飲而儘。
人往往都是如此,剛開始之時不願意飲酒,心中暗暗提醒自己需要節製,可一旦飲酒飲到一定程度,就會將這些拋之腦後了。。。
於是陳慥、李三堅兩人是推杯換盞,喝得好不熱鬨,再加上歌妓、舞妓助興,兩人均是越喝越起勁,一大一小二人似乎是多年未見的摯友一般,喝得是稱兄道弟,醜態百出。
常言道,酒壯慫人膽,陳慥乃是老江湖,李三堅是人小心不小,兩人喝大了之後,均是在歌妓、舞妓身上是摸摸捏捏,越來越放肆,使得歌妓、舞妓們均嬌聲驚呼不已。
正在此時,房屋之外忽然傳來一聲巨響,木製屏風忽然發出嘩啦一聲,轟然倒塌。
“陳季常,你欲如何?”倒塌的屏風之後發出一陣厲喝。
陳慥、李三堅、陳森等人驚得轉頭看去,隻見屏風之側立著一大一小兩人美人,其中的中年美婦,怒目盯著陳慥,中年美婦之側的年幼美人也同時瞪著李三堅。
陳慥見狀驚得滾落塌下,看著中年美婦,結結巴巴的問道:“夫。。。人。。。你怎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