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G戰隊的五位隊員都不喜歡直播,這是電競圈公認的事情。以前有直播合約的時候,選手們要麼劃水混時長,播放錄屏;要麼乾脆不播。
把不想直播刻進骨子裡。
不想直播不是不想打遊戲,直播的時候彈幕多,節奏也多,有時候一個操作沒到位,會受到很多謾罵與非議,打起遊戲來非常不自在,而RG上個賽季成績不佳,後來被阮呦買下後,受到了很多人的嘲諷,說他們被富婆看上,如果再打不好遊戲就如何如何,話說得很不好聽。
所以RG的隊員們更喜歡關上直播私下打遊戲,就算後來粉絲越來越多,罵聲越來越小,他們的習慣依然沒變。
RG運營組了解這點,六點五十等訓練賽結束後,立刻去訓練室喊他們。
沒想到,從前一個個叛逆、隻想水直播的人,已經乖乖坐在電腦前準備直播了。
聽話得令人震驚。
運營小姐姐揉揉眼睛。
沒錯,還在。
他們真的在誒??
七點,除戚諾外,另外四位選手的直播間同時開啟。
女選手三九在直播間裡說:“今天會播到十點。”
彈幕問她:【這次不恥辱下播了?】
打遊戲時總會有一些輸的讓人煩躁的時刻,連輸幾把選手們心態崩盤,恥辱下播是常有的事,這件事在整個電競圈都很平常。
【哈哈哈哈上次說播到十點才下播的古古,播到八點半,連跪五把直接癲瘋恥辱下播了】
三九看到彈幕,沉沉歎了口氣,餘光不由自主地偷偷往陸萱的身上瞟。
六點四十五,小公主在訓練賽結束的刹那敲響訓練室的門,一本正經地嚴肅說:“要是被我發現你們直播遲到早退,沒有播滿就下播,你們就完蛋了!”
選手們:.....
說出去誰能相信,電競隊員正被微博運營實習生威脅(?
選手們不敢反抗小公主,乖乖上線直播,非常聽話。
三九頭疼地揉了揉臉:“這次真的不會早退,絕對不會。”
她沒這個膽子。
“姐妹們,就算這次我連跪十把,我也會瘋癲著給你們播完,一分鐘都不會提前,說十點必須十點下播,早一分鐘都不行。”
其他三位選手說出了同樣的話。
粉絲們一臉懵。
【你們受什麼打擊了,今天怎麼這麼聽話】
【呃...被綁架了你就眨眨眼】
類似的彈幕在四個直播間出現。
然後——
三九和另外三位選手,齊齊眨眼,眼皮上下擺動速度之快,令人震驚。
【????】
【誰綁架你們...】
【發生什麼事了,我晚來兩分鐘怎麼看不懂。】
【你們眼睛怎麼了....】
“都好好直播。”
直播間裡,驀然傳出來一道肅穆的女聲。
三九立馬雙手握緊手機,如幼兒園裡被老師命令坐好的乖巧寶寶,認真直播,不敢跟彆人交頭接耳。
【誰這麼牛,能把你們管得死死的】
【聲音好熟悉,好像是阮呦】
【不是,阮呦聲音有點甜糯】
粉絲們猜測神
秘人士身份時,隊員三九偷偷抬眸看了眼電腦後方的陸萱,又迅速縮了回來,小心翼翼地說:“這是我們新來的運營小姐姐。”
【不會是八十八萬那個吧?】
“是她。”三九悄咪咪打小報告。
【原來是給我送錢的小姐姐,粉了!】
【從前叛逆囂張、能不直播就不直播的人慫得縮著肩膀坐在電腦前,不得不說,看到這一幕我好快樂】
【看你們以後還怎麼囂張不直播(狗頭叼花】
阮呦也在直播間,笑著給三九和另外三位隊員送了點禮物。
小公主氣勢十足,彆人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她是“實習生上任九把火”,職位比誰都低,氣勢比誰都足。
大家都順著她,有寵她的意味在,阮呦作為陸萱的好朋友,自然要感謝感謝他們。
彈幕刷了一遍“老板好”、“阮呦也來圍觀運營小姐姐”之類的話。
阮呦笑著跑到戚諾直播間。
他還沒開播。
四個人等戚諾很久了,訓練賽結束後他出去打了個電話,遲遲未歸。
陸萱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這可是運營組交給她的任務。
在這麼重要的時候,在考驗她工作能力的關鍵時刻,臭弟弟不支持她的工作,反而遲到!
在眾人的等待中,戚諾收好手機從外麵走過來。
五位選手坐在一排直播,戚諾的位置在最裡麵,去自己的位置要經過另外四位隊員的身後,現在他們的直播間已經開啟,戚諾走過去的身影便出現在各直播間裡。
陸萱秀眉緊擰,化作河豚氣鼓鼓地站在原地,視線緊盯著戚諾。
戚諾感受到灼熱目光襲來,不安地往旁邊看了看,對上陸萱的目光腳步一滯。
他怔愣幾秒後再度邁開步伐往前走。
應該...沒什麼事吧。
戚諾猶豫地想,訓練賽結束後他忽然記起今晚要跟爺爺打電話,沒想到聊著聊久了。
才走兩步,戚諾腦海中浮現出陸萱不善又氣惱的眼神,腳步再一次停下。
他沒注意三九亮起的直播間,思緒都在陸萱那。
戚諾抿了抿唇角,側頭認真看著陸萱解釋:“我去打了個電話。”
——不是故意遲到的。
說完,他自我認可地繼續往前走。
可那道目光依然在他身上停留。
難道他解釋得沒有說服力?
打電話似乎確實不能成為遲到的理由。
戚諾腳步驀地停下,小心翼翼地補充:“給我爺爺打電話。”
看一眼陸萱走一步:“不小心聊太久,下次不會。”
戚諾保持兩步一側頭的狀態,好不容易走到他的電腦前,拉好電競椅坐下去前,他妥協般地撓了撓頭:“對不起,下次一定支持你的工作。”
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懊悔。
陸萱滿意地收回目光。
其他人可以遲到早退、不支持她的工作,但是戚諾可不行。
他可是她的朋友,她的守護天使耶~
直播間裡粉絲們懵了。
【戚家小公子都要聽運營小姐姐的話?】
【啊啊啊戚諾剛才一邊走一邊往前看的模樣好戳我,像被女朋友抓包的不聽話小奶狗(我在胡言亂語彆理我】
【確實有點感覺嗚嗚嗚,但是電子競技,沒有愛情!】
【是誰啊是誰啊,求求來個人告訴我對方是誰,弟弟莫名寵溺!!】
【有人錄屏剛才小姐姐說話的一段,反複聽了十幾遍,最後發現是陸萱】
【????陸萱??小公主跑到阮呦的電競戰隊打工?】
【阮呦阮呦,世界最牛!】
【小公主都能來RG戰隊打工,阮呦,你實話實話,這個世界你請不到的人嗎?】
陸萱身份被公布後帶來了兩重震驚。
有人跑到阮呦的微博裡感歎她的牛掰,也驚歎於她跟頂豪成員們關係之好。
怎麼說呢。
戚家小公子和陸萱小公主能跑到她的戰隊,絕對有她的原因在,兩人能為戰隊帶來巨大的知名度與討論度,算是戰隊無形的財富。
同一時刻,有人在字幕站上開始製作戚諾和陸萱的拉郎CP向視頻。
《小公主,你有你的小奶狗!!》、《小奶狗一直在你身後》等視頻播放量當晚破百萬,除了當事人,八位頂豪成員之間都分享過了。
原本覺得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在網友們的神剪輯下還真品出了一點味道。
連一向不跟他們說話的聞桔熹,都忍不住好奇問了阮呦一句:【他們倆真在一起了?】
阮呦:....
【沒有呢。】
行。
現在豪門裡,小公子和小公主的CP頭子漸漸有增多的趨勢。
陸瑾又痛心又開心。
痛心是小公主把戚諾這個好好的白菜給拱了,開心是因為小公主終於不會再被渣男欺騙。
基於這點,陸瑾立馬成為戚諾和陸萱的頭號CP粉,甚至想給他們倆建個CP超話。
戚芷硯看到後沉默良久,無奈關上,當做沒看見的模樣。
**
阮呦這三天看了很多兩人的視頻剪輯,去RG戰隊的次數明顯增多。
大家都瞞著當事人,沒讓他們看視頻網站上爆火的視頻。
除此之外,阮呦的生活裡發生了一件大事。
警察找到了顧閔的藏身地點。
顧閔被抓當天,網上熱搜不斷。
大伯母已經從醫院回來,期間來了五次顧家,每次都是阮柳毓和顧佑遷招待的。
大伯母和大伯母聽說“毀了”顧閔一輩子的盛彤住在這裡,氣得五官扭曲,大伯母一改往常得體模樣,聲嘶力竭地讓老管家把盛彤趕出去。
阮呦都無語了。
什麼叫做毀了顧閔?
難道不是顧閔毀了盛彤?
結果被請出去的人是他們倆。
顧佑遷和阮柳毓的態度非常鮮明。當初是顧閔不念舊情,企圖通過聯姻壯大自己的事業,還想借此動搖顧傅琛在博湛的地位。
大家都是親戚沒錯,但顧佑遷很清醒。
他的生活裡除了女兒、兒子老婆,再裝不下彆人,哥哥和侄子雖然重要,但他們倘若想影響兒子的地位,還讓女兒不開心,他也不會手下留情。
孰輕孰重,顧佑遷拎得很清。
兩人知道阮呦很討厭顧閔。女兒把盛彤保護得很好,就是存了防備顧閔的心思,現在無論大伯母是罵他們六親不認還是其他,兩人的態度都不會有絲毫改變。
找到女兒的那一刻,阮柳毓和顧佑遷已經許下承諾。這一輩子,沒有什麼比女兒、兒子的快樂更重要。
大伯母第五次來時,找準機會衝上七樓把阮呦罵了頓。
管家來攔時,大伯母已經到阮呦麵前,聲嘶力竭地質問:“顧閔是你堂哥,你怎麼可以這麼對他?”
阮呦想笑。
先不說裡的事。
如今顧閔做錯了事,他就應當付出代價。
阮呦語氣淡淡:“我對他做得還不止這些。最後,我沒有堂哥,我隻有一個哥哥。”
阮柳毓五官緊擰神色匆匆趕上來時,保鏢和管家正把大伯母“請”出電梯外。
等大伯母離開,
世界安靜下來。
阮柳毓聽到了阮呦的話,沒有多問。
她始終相信呦呦。
“如果有拿不定的地方,可以找我和哥哥。”阮柳毓皺眉:“處理顧閔的事也用不著讓自己這麼累。”
阮呦搖頭。
她一點都不累。
顧閔被臨時拘留,案件正在進一步調查中。
盛彤去了好幾次警局,網上的議論紛紛。
逼人打胎雖然違法,但以故意傷人罪判刑,顧閔三年就會出來,如果請個優秀點的律師,說不定還能判個緩刑。
最後什麼事都沒有。
顧閔一事裡,受到的道德譴責更多。
他的名譽一朝儘毀,就算出來也沒辦法在商圈裡重新站起來。
如大伯母所言,他的一生都毀了。
即便如此,阮呦依然沒有停止跟方澤啟的合作。
他毀得還不夠徹底。
顧閔關在拘留所的第六天,她收到了方澤啟的消息。
第七天,阮呦去警局見了顧閔一麵。
她有問題想問他。
顧閔頭發梳得乾淨整潔,優雅坐在她對麵,見到阮呦時眼眸裡帶著無法遮掩的譏諷與憤怒,隻不過稍縱即逝,眨眼的工夫又恢複到他平靜優雅的一麵。
他在這裡非常強調整潔與優雅,力圖通過這兩點將他與其他關著的人區分開來。
恍如他還是頂豪家族顧家的成員,是豪門圈裡備受人崇拜的豪門貴公子。
“我沒有輸。”顧閔堅持這一點。
律師說,最多一年他就可以出去。
他爸媽手上掌握了博湛的股權,出去後依然有大把鈔票可以揮霍,他會過得比很多人好。
盛彤的事隻是一次小小的挫折,這件事不可能擊敗他,也沒人可以打敗他。
阮呦隻問了一個與顧閔說的話完全不相乾的問題:“你知道我回家的消息嗎?”
顧閔嘴角微揚,昂起脖頸同翩翩公子,說不出的優雅,一點也不在乎阮呦的詢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他想通過這點告訴阮呦——他沒有輸。
他隻是暫時坐在這,不久之後就能過上跟從前一樣的富裕生活。
阮呦皺眉:“我換個問題,在我回家的那天,你派人過來接過我嗎?”
顧閔脖頸一僵,回過神後緩緩低頭,依然保持闔眸的姿勢,喉結緊張地滾了兩圈:“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沉靜。
但仔細聽,可以聽到他聲音裡微弱的緊繃感。
阮呦氣息不定,胸口悶悶的。
來之前她預想會得到這樣的回答,假想了一千次,聽到後依然止不住的氣憤。
也就是說,這一次,他依然派人過來過,隻不過事情沒有辦妥。
差一點,她的家庭與世界就將陷入一場絕境中。
阮呦的沉默讓顧閔莫名心慌,他抬眸,語氣沉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會話到此結束,請你離開。”
阮呦起身走到門口,腳步很慢,慢得讓人心慌。像布置好一切的圍棋手慢條斯理等待獵物進入她陷進的那幾秒。
時間緩慢得如同已經停滯,咚咚咚的腳步聲在顧閔耳畔無限放大,回音與腳步聲交疊在一起,像無聲的獵手在黑暗中觀察,找準時機將他撕碎。
他感覺阮呦知道了一切,又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真的。
顧閔被這緩慢折磨得恨不得當場離開時,阮呦腳步一滯,望著打開的房門,輕聲問:“你剛才說你沒有輸?”
阮呦的聲音輕得像悠悠飄落的羽毛。
“不,你輸了。”
阮呦回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室內燈影昏暗。
阮呦站在光亮處。
顧閔處的光影很暗,他身子有一半隱在暗處,明暗間暗流湧動。
房間內安靜得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
阮呦聲音格外平靜:“你有一家海外貿易公司。這家公司虛假做空,非法轉移資產十億外幣,這件事曝出來,你能不能在裡麵關一輩子?”
刹那間,顧閔唯一的光亮消失。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