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是一幅美人畫,燦爛奪目的金粉混雜進整個呈現水藍色基調的底色中,如夢似幻。
畫上的人不著寸縷,躺倒在一片淺藍色的水汪中,雪白的身體若隱若現。他伸出手背蓋在額頭上,遮擋著自己麵部的表情,在那指縫間依稀可以窺見一雙因為浸潤著藍色水域而顯得水藍的眸子,那眼眸水汪汪的,似是有千言萬語要訴說給來人。
虞仙聽見了戚野吞咽的聲音,他下意識轉頭看向那個人。
戚野嗓子有些沙啞,“這裡有一幅畫,是你的。”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賀深之手,右下角肆意瀟灑、筆鋒華麗卻在轉折時帶點溫潤的簽名,也正是賀深的名字。
“上麵有賀深的簽名還有時間,時間是前年的十二月。”
十二月,戚野眸色暗沉,這幅畫真的是賀深畫的嗎?他怎麼可能會舍得讓彆人看見這幅畫?僅僅一塊牆皮擋住,照賀深多疑的個性他能安心嗎?
“那時候他已經失蹤一年了。”虞仙推算了一下係統資料的時間,委婉的將死替換成了失蹤。
假如他還是個對賀深戀戀不舍的癡情人,那他就絕不會承認賀深已經死亡的這個事實。
“失蹤?”戚野挑眉,摸上那幅畫裡格外勁瘦有力的腰肢,問:“靈感來源於生活,你和他同居的時候,也是擺出這樣的姿勢供他玩賞的嗎?”
摸著摸著,戚野突然覺得手下的觸感漸漸怪異了起來。像是畫裡的水從畫中蔓延了出來,一步步浸濕了牆麵,牆麵開始變得綿軟黏濕。
腥臭的味道彌散,戚野後退一步,伸手擋住虞仙,眼睛還在畫上流連。
這時候,畫上虞仙的臉已經變換成了低頭捂臉哭泣的少女。
虞仙聞到氣味不對勁,又聽見滴答滴答個不停的聲音,臉色一變,握緊拐杖轉身就走。
順帶還拉了一下站在原地不肯離開的戚野。
戚野把倉庫的門關上,一張臉陰沉至極。這絕對是賀深畫的,難怪他能這麼放心的畫一整麵自己對虞仙的遐想,原來還有後手——在虞仙的畫下,還有一副少女哭泣圖。
而剛剛,戚野眼睜睜看著那忽然湧出來的液體,逐漸變化為少女哭泣圖,將他之前賞心悅目的夢中情人的遐思完全覆蓋!呼吸一滯,戚野牙齒咬的咯咯響。
賀深這狗東西!
“裡麵怎麼了?昨晚那個出來了?”虞仙問。
戚野:“差不多,你的畫被這女人的畫直接覆蓋了。”
倉庫裡毫無動靜。
虞仙蹙眉,“要告訴其他人,提醒他們暫時彆進這裡。”
戚野掃了他一眼,“最不該來的就是你,剩下的時間,你還是都待在房間裡吧。”
房間裡?
虞仙的心跳速度突然微快,他還沒有忘記那天晚上洗澡時候的狎弄,房間裡還是安全的嗎?
眯了眯眼,戚野敏銳的察覺到他的停頓,問:“怎麼了?你房間裡有什麼不對?”
虞仙當然不會把自己被玩弄的事情說給一個同樣對自己動手動腳的人聽,他搖搖頭,繼續聽著戚野的腳步聲,跟在他左右。
他們回去的時候大廳裡已經有人了,吳淮靈坐在沙發上,嘴裡叼著根香煙,吐出霧來。
她眉眼英氣,動作灑脫利落,煙霧繚繞時沈之之一時差點把她看成了一個格外英俊的男人。
沈之之打起精神打趣,“阿淮看起來真帥氣。”
吳淮靈瞥見虞仙走進來,直接把煙掐掉扔進垃圾箱裡,掀了掀眼皮:“是嗎?那等以後我弄個短發,長發太不方便了。”
沈之之和吳淮靈是好幾年的朋友了,感覺到她說話時情緒不穩定,隻以為是因為這兩天的事情害她心煩,便沒有再說話打擾她。
要說,賀深也說過短發更適合吳淮靈。想到賀深,沈之之有些恐懼的縮在角落裡,她還忘不了在她不小心折斷賀深的畫筆時,那個男人看她的眼神。
像在看一隻將死的兔子,渺小到進不了他的眼睛。同樣是賀深的學徒,阿淮看起來一點也不怕生氣時的賀老師,她的膽子真的好大。
外麵的天已經黑了,黑漆漆的像是闔眼時的暗沉。
有發現的在說自己的發現,沒發現的就待在原地絞儘腦汁想著自己是不是遺漏了什麼。
輪到虞仙說完時,楊夕詫異:“倉庫不能進?可是,現在不進還行,以後不能不進啊!”
年輕媽媽:“是啊,廚房裡的食物已經沒有了……我們遲早都要進去拿吃的。”
小女孩在那裡玩著魔方,聽到媽媽說話,她抬頭說:“是放東西的那個倉庫嗎?”
虞仙嗯了一聲。
囡囡:“上午我去過啊,還有個漂亮哥哥和我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