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花音湊近青年，仰頭盯著他沒什麼表情的臉看了幾秒，後者完全可以用無神來形容的雙目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回視她。
從相澤的眼裡花音什麼情緒也試探不出來，她隻好開口問道：“相澤老師，你是不是無意識使用了個性？”
相澤怏怏垂眸，眼底還是和剛才一樣散漫，他否定道：“並沒有。”
他的個性是【消除】，能夠抹消視野所見之人的個性。
雖然如此，但相澤並沒有消除花音的個性。
花音狐疑地眨眨眸，她的目光從相澤的臉上開始向下移動，忽然注意到青年身上的繃帶要比之前新了很多。等等——該不會，剛才全都作用在繃帶身上了吧。
“老師身上的繃帶……可以解開嗎？”花音伸手，瑟瑟地指著相澤的圍巾，音量越說越小。
相澤抬眸望她一眼，懶散道，“隨便你。”
再次解開題的花音躍躍欲試，她向治愈女郎討要了剪刀，一寸一寸解開相澤手臂上的繃帶，精壯而又瘦削的身體顯現在麵前。儘管已經恢複了一夜，但那上麵還殘留著還未愈合的猙獰的傷口，被相澤那根本病態白到略微顯得灰白的皮膚襯得更加驚悚。
花音的表情沒有一點不適，也沒有任何的羞赧。
少女看著他的手臂怔了會兒神，記起他手臂的傷情是雙臂粉碎性骨折。雖然這樣的傷能夠在治愈女郎的個性下最大化恢複完全，但痊愈的過程總歸是不好受的。
花音眼巴巴地看著相澤懶散依舊沒什麼特彆情緒的臉，一聯想到這樣的傷疤之後曾經覆過的痛苦，她難免感同身受起來，於是，她低聲問道，“老師，很疼嗎？”
“還好，”相澤頓了頓，“你那是什麼表情？”
“……看著就好疼啊。”花音悶著聲音道，她輕柔地覆在相澤的手臂上，凸出的肉痂碰在手心有種微妙的觸感。儘管感受不到任何痛苦，但花音還是回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她沉默了幾秒，複而開口道：“我小時候有一次摔傷了腿，爸爸給了我一顆糖，吃著糖就不疼啦。等結束了，相澤老師也吃糖吧？”
相澤幾乎在她話音剛落的下一秒就十分果斷地拋出了拒絕的答案：“我不要。”
“誒真的不要？”花音低頭看了眼口袋，一一報出了躺在袋中的那些包裝精致好看的糖果的種類，“有奶糖，水果糖，也有小熊糖哦！”
她說了這麼久話，身上奶糖的味道都沒有完全消散，若有若無。
“你把我當小孩子哄嗎？”相澤懨懨閉眸，“……做你的事，彆找我說話。”
儘管知道花音是好心，可是……他果然還是不太擅長應對這個年紀的小女孩。
相澤老師和花音相處時的感覺和心操比較像，即使收到了疏離的回應，花音也不惱，甚至有些習以為樂。
少女見相澤看起來不像再理自己的樣子，她有些無奈，可是心裡真的對那些傷在意得過分。她用掌心輕輕地觸摸著相澤的手臂，將整個右手臂回溯到一天之前的狀態。
沒有繃帶阻擋視野，相澤手臂的恢複肉眼可見。
儘管隔著簾布對花音的個性有過了解，但是第一次近距離地見到，還是作用在自己身上，——相澤或多或少都對花音的【時間回溯】個性感到驚訝。雖然，在相澤那張木板一樣的臉上還是什麼情緒都展現不出來。
非要說的話，大概是在傷痕逐漸褪去的那瞬間，他稍稍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詫。
回溯完成，看著相澤傷痕不再的手臂，花音高興地歡呼一聲，“相澤老師，您用用看右手？”
少女的語調裡都是掩藏不住的欣喜。
相澤舉起手，虛握了握，那雙眼眸眨了一下，算是對少女問話給出的肯定。
花音受到鼓勵，三兩下回溯了相澤除臉之外的傷口。
最後，就到了相澤的臉部，
這也是相澤消太受傷最嚴重的部分，麵骨骨折、眼窩底的骨傷嚴重到可能會留下後遺症。
在解開臉上的繃帶時，相澤感到疼痛，“嘶”了一聲。
花音立即緊張地停下動作。
相澤眼睛及以上的部位都顯露了出來，他眼窩深陷紅腫，看起來非常痛苦。
他的聲音卻非常平穩，“我自己來。”
雙手恢複如初的相澤在花音退開後迅速解除了繃帶。
爾後，那雙波瀾不起的眼眸落在了花音身上。
花音立即跟上，少女的手輕輕放在相澤眼上，相澤老師的睫毛觸動著手心，有些發癢，同時那些凸起的傷痕帶來難以言喻的感受。
有了前幾次的經驗，花音這次做的無比順利。
相澤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少女就鬆開了掩著他眼睛的手。少女的笑臉出現在眼前，相澤消太眨了眨酸澀的眼，“做的很好。”
少女的心思單純易猜，就差沒有將求誇獎寫在了臉上。
而被相澤滿足了的花音，就差變出一條尾巴翹起來了。
她坐在病床旁邊的小凳上，手臂壓著床褥。
雖然和相澤老師仍然隻是老師和學生、偶像和粉絲的關係，但經過剛才那一下，花音感覺和相澤親近了許多。
她笑眯眯道，“老師，要將下巴的胡茬回溯嗎？”
心知少女是在開玩笑，相澤涼涼瞥她一眼，女孩子便乖巧地閉口不言了。
緊張的狀態過後，疲憊感突如其來。
花音趁著相澤垂眸沉思時，背過身去打了個哈欠。
“你個性的未知項太多，今天連續多次使用了個性，身體可能會吃不消。回去後好好休息。”相澤忽然開口，“請假也可以，假條讓麥克給你批。”
花音點頭，“嗯！”
她確實有些累了。
少女站起身，已經被相澤用自己不是小孩的理由拒絕了一次的花音還是想把糖給相澤送出去。
在離開時，她從口袋裡掏了一顆糖，匆匆忙忙地塞進相澤的手中，生怕他會再度拒絕掉。在相澤作出反應之前，少女轉身迅速地溜出了保健室。
相澤消太垂眸看著手中的小熊糖，神情毫無波動，他停頓了半秒，隨手將糖放在枕頭邊，自己又靠回了枕頭上。
……
普雷森特·麥克來看望相澤時，相澤剛好關門從保健室出來。狐疑地望了全身毫發無損的好友一眼，麥克忽然看見了相澤口袋中露出的糖紙一角。
亮晶晶的糖紙，和相澤那身黑色湊在一起，哪怕隻露出了丁點，也格外顯眼。
“Eraser，治愈女郎的小熊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