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花音醒來後總覺得哪裡不對。
她雖然睜開了眼睛，但意識還渾渾噩噩地轉悠在夢境魚現實的間隙，好一會兒才回攏。女孩子頭枕著條理精實的肌肉，手下搭著的是質地鬆軟舒適的體育服，耳畔還傳來隱隱約約的說話聲，臉頰濕潤像是在被什麼輕輕觸碰……咦？她現在是什麼情況？!
花音突然清醒，但維持一個姿勢過久的身體僵硬極了，隻是微微動了動。
身後靠著的那具軀體不以為意地拍拍她的肩膀，在意識到她是真的蘇醒後立即停止了動靜，僵直地能感受到一瞬間繃緊的大腿肌肉。
而身前擋著的那一道影也立即閃到了一邊。
爆豪的喉間發出了“咕嚕咕嚕”的不成語句的低吟。
花音按著少年的大腿坐起來，聲音帶著初醒時的迷惘，“勝己……？”
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眼角處有什麼東西迅速暈染開去，滲透到眼睛裡，立即激的她閉上了眼。
旋即，少女生理性地泛出了眼淚。
花音背對著爆豪，爆豪還沒察覺到花音不對勁，就先有人湊到她跟前，“誒夢原同學，你怎麼了？”
“眼睛好難受。”
受了刺激的右眼泛著淚光，花音反射性回道，她半睜著左眼看清了少年的模樣，是A班的切島銳兒郎，在他身側還站著上鳴電氣，麵露緊張。
……等等，她睡午覺的時間裡，這三個人一直在她旁邊嗎？
她睡相應該、應該還好吧……？
上鳴看了一下，“夢原把那東西揉到眼睛裡了。”
爆豪眼梢一挑，“哈？”
切島眼巴巴道，“啊？那要怎麼辦？”
在他的視線中，花音右眼記號筆的痕跡因為那一下被完全擦開，女孩子手指上都沾著黑色的筆痕。眼睛處塗鴉的罪魁禍首切島銳兒郎心虛極了。
上鳴擠開切島，半蹲下身靠近花音。
“還能怎麼辦呀，當然是吹一吹了!”
他語氣輕浮，身上也帶著一股遊刃有餘。少年俯身湊近女孩子，動作漸漸輕緩下來，眼見著微涼的指尖就要觸上花音的眼皮，忽而一股不容忽視的灼熱氣流迎麵而來，掀翻了上鳴。
“喂、喂——爆豪!”
“老子忍很久了!不許——!”碰他！
花音戳了爆豪一把，少年及時刹車噤聲，臉色仍然非常差勁。
幸免於難的切島:“……”
“不，等等，上鳴隻是想先處理夢原同學的眼睛吧？”
爆豪:“……哦。”
他轉向花音，“還好嗎？”
“上鳴同學沒事吧……？”花音揉著眼睛，“我好多了，但還是不太舒服。”
切島回頭看了一眼上鳴，點點頭，“他沒問題的。”
“夢原同學，我給你再看看吧。”
“哦、哦，好。”
“你們當老子不存在嗎？”
眼見著爆豪又要動用個性炸翻切島，花音直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勝己太吵了……嗡嗡嗡的很難受。”
“唔唔！”
爆豪在夢原手下意外的……乖巧啊。
切島不由多看了幾眼，被沒有捂住雙眼的爆豪刀了兩三下後匆忙移開了視線。
他低頭看著花音。
少女的臉上還殘存著以爆豪為主他和上鳴為輔的畫作——本來是想用濕紙巾擦拭乾淨的，卻不得不因為花音的中途醒來而停止。花音現在的臉像是小孩子第一次偷用母親的化妝品化妝一樣，臉頰上海畫著貓一樣的三杠胡須。
雖然現在已經擦去了大半，但臉頰上的胡須還留著淺淺的印子。
……噗。
不、不對現在不是該笑的時候。
儘管臉蛋被畫成那樣，那雙黑葡萄一般的眼眸染著淚光看來的模樣卻分外誘人。
直到她發出疑惑的鼻音，切島才恍然從爆豪具現化的怒氣注視中回過神來，“好了好了開始，夢原你能這樣嗎？”
他做了一個扒開眼皮的動作。
爆豪不用做這個動作就能將眼睛睜到和他們一樣的程度。
在切島低頭靠過來之後，爆豪騰出一隻手點在切島額上，“這裡就夠了！”
切島：‘不這樣完全看不清啊喂——’
夢原同學睜著受刺激的眼睛也很痛苦啊。
於是他頂著壓力湊近了些許，說起來剛才上鳴是說要吹一吹吧？
吹一吹……啊，吹一吹？！
切島：“……！”
爆豪按著他的額頭，直接將他推了出去。他黑著臉，一副不爽到極點的表情。
花音又揉了揉眼，勉勉強強睜開雙眸，受刺激的右眼邊緣還有些紅腫，睫毛濕潤挺翹。她對著切島笑了一下，又拍拍爆豪推他的那隻手，“切島同學，謝謝你，我好像已經好啦。”
“切島同學？”
“……”
“……？”
“不沒什麼！”
少年像彈簧一樣原地跳了起來，退到幾步遠的地方。
花音不解地歪了歪頭。
她感受到來自身後的威壓，下意識地伸出手擋在身前，那隻衝著她臉來的手搭在她手臂上停頓了一下，然後不甘不願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勝己？”
“過來。”
爆豪補充說，“我再看看。”
有異物進入眼睛是什麼嚴重的需要反複確認的事嗎？
花音眨眼，爆豪被她盯得渾身不適，仿佛隨時都要炸毛。他在炸與不炸的邊緣忍耐許久，毫不退讓地回視著花音，但數秒之後還是繳械投降，原本要扒開眼皮的動作改為蓋住對方的眼，“彆這麼一直看我啊！”
“……不看你我怎麼做得到嘛！”
“……哦。”爆豪感受著手心的異物瘙癢感，把頭彆到了另一個方向。
“勝己你不看我的話這樣做又有什麼意義啦。”
“我就是想這樣做不行啊！”
“好嘛。”
“……”爆豪哼哼一聲，“隻有我才能對你做這種事。”
這是什麼奇怪的占有欲啦。
花音哭笑不得，她握住了爆豪的手，從自己臉上扯了下來。
“對了，去洗把臉吧。”
她跪坐在爆豪一側，將自己的書包抱在懷中。
——爆豪等人本以為花音還要更遲一些才能發現自己臉上的塗鴉，結果她冷不防從書包中掏出了梳妝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