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6章 戰雲密布(1 / 2)

身似飄蓬 風靜深 4976 字 5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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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成二十二年初冬,亂世元年,十月初五晚。天中城東三裡外,白雲崗。

從這晚開始,亂世終於還是來臨了。今後的幾十年裡,各國混戰就幾乎沒有停歇過。

曆代的史官們對此毫無異議,所以後來各代的史書裡,都會把大懿朝武成二十二年這年,彆稱為‘亂世元年’。

這天之後我認識了更多人,也了解了更多人。如今他們有的還在,有的早就死了。但有些就算還在,我應該也再也不會見到了。

‘生而不同,求同存異,道不同不相為謀’的道理,到如今了我還是很懂的。

我也早知道了‘彆後不知君遠近,觸目淒涼多少悶;漸行漸遠漸無書,水闊魚沉何處問。’這樣的句子。

或許成年人之間的告彆儀式就應如此簡單:‘你沒有回我的信,我也默契的沒有再寄;我沒有回你的信,你也就默契的彆再寄來了’。

就這樣安靜地消失在彼此的生活裡,就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一樣。

但十七歲時的我可還不知道這個道理。就算那時懂得了,也是不願相信的。

當然,我也有過不回複人家來信的時候,比如武成二十四年夏秋之際,千夜寄來的那無數封來信。

那時我正在番邦扶疏城,正不斷接到各種突如其來的消息和噩耗,墜入深淵和黑暗之中,摔得頭破血流。

我不再主動聯係任何朋友,自我斷絕一切非必要社交。是他不厭其煩的一直來信,問我到底是怎麼回事?人在哪?怎樣了?

我希望他沒覺得我是性情涼薄。我骨子裡本不是個淡漠的人,也有很多特彆摯愛的東西,也有很多非做不可的事,也有很多想能再見麵的人。

那段時日與他雖未謀麵,卻知他暖心。可有些坎,大的當時自己都過不去的時候,即使是多少年的老友,也是不願輕易把傷口給他看的。

但他還是一直來信,我才知道他是真正在意我,從沒忘掉我。我這才敢小心翼翼的打破靜默,戰戰兢兢的回他信,希望我之前的緘默沒有冒犯到他。

我告訴他,人在最悲哀的時候,會突然消失一陣子。到底發生了什麼呢?我告訴他,在那段時間,我頭頂降臨了一場暴風雨,天上所有的雲都自殺身亡,從此以後晴空萬裡。

金鐵雖硬卻易斷,人的心腸亦然。當一個人的心腸斷了的時候,他雖想要人們都能看到他,卻不願人們知道他是誰。

有些悲哀,隻能自己麵對。每個從真正的悲哀中,自己落落大方走出來的人,都是藝術家。每個如今百毒不侵的人,一定都曾經無藥可救過。

我曾相信:“務必請你,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不竭,千次萬次,毫不猶豫的,救我於這世間水火中”這句話。

如今我更相信:“務必請你,一而再 ,再而三,三而不竭,千次萬次,毫不猶豫的,自救於這世間水火中。”

把上麵這些話一股腦寄給千夜後不久,我就收到了他寄到扶疏城的回信。

小心翼翼打開時,看到開頭的“你大爺的!”四個大字,和之後的“我就知道你又經事兒了!”,我立即就想象出他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和他左額上又上下跳動的那撮白毛。

我才知道,武成二十二年十月初八那天,看到他突然作為城內增援的一員出現在白雲崗時,我惡狠狠踹他的那一腳,怒罵他“滾回去繼續喝你的酒”時,讓他真正認定了我這個朋友。

痛苦到極致是微笑吧?那時千夜被我這重重一腳踹的滾翻在爛泥地上,就那樣仰麵躺著,微笑著看向天空,開口道:“阿深,沿溪死了。”

“滾滾滾!滾回去!你他媽跑來這,就是跟我說這個?知道這裡是什麼嗎?這裡是地獄!”

那天火山灰終於沒有再來,無儘的大雪也終於開始變成了白色。像是那些黑雪也不忍,於是紛紛洗儘了鉛華,乾乾淨淨的為這樣一個心地純良的姑娘送行。

“阿深,大帝醒了。不會再有增援了。”他還是笑著,若無其事的緩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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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紀大了,思緒容易飄忽,你看我又扯遠了。這次我們談及的,應該還是那年十月初五,我在白雲崗上的第一個晚上。

十七歲的我正抱著自己的不易劍和哥哥留下的百辟刀,窩在白雲崗西側的反斜麵上的戰壕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