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9章 泣血蠅蟲(三)(1 / 2)

身似飄蓬 風靜深 3618 字 5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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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成二十六年冬,十一月初八破曉。雁蕩山脈南端,長樂穀長樂鎮。

白雲崗曾數萬人齊聚,物換星移,時變世異。

時間就是如此奇妙。安樂海不會想到,武成二十二年十月初五那晚,他隨口對風靜深說出的最後那句話,竟然成真了。

多年後的武成二十六年十一月初八,終於做了百夫長的抗夷遊擊隊第十三支隊長安樂海,在雁蕩山長樂穀南端的長樂鎮再一次見到風靜深時,卻發現風靜深又變成了第一次見麵時的那個畏縮的樣子。

這時安樂海和他帶來的抗夷遊擊隊十三支隊,剛把風靜深從東原狄人那隊騎兵那裡,接應到了這裡。

那隊原本有五六十人的騎兵,這時隻剩下了三十多。他們的統領雲清和,早在三日前就已經戰死在了護送他來長樂鎮的路上。

這時那剩下的三十多東原騎兵,正在鎮子的北側邊緣斷路,抵擋著追來的夷人,為安樂海他們帶著風靜深繼續往南走爭取著時間。

安樂海看著這時長樂鎮上空清澈的雨水,和腳下碎石路麵上渾濁的泥水,又想起四年前白雲崗坡麵上融雪後的爛泥地,又想起在白雲崗彈儘糧絕、再無增援的絕境下,那個在武成二十二年十月初八的豪雪中,披著戰袍、獨坐山巔的十七歲的風靜深。

他曾眼睹風靜深在白雲崗上如魔主下凡、浴血奮戰,在一片慘淡的漆黑中,像是個領航者一樣,獨自努力去劈開極夜,試圖讓大家都能再次擁抱黎明。

那時安樂海看到,最後風靜深獨自一人坐在了崗頂那塊最大的石頭上,發髻散落,赤紅雙眼,睥睨著一波又一波圍上來的東原狄人。

後來安樂海總是在猜想,那時風靜深究竟在想什麼?可能他隻是在想,若是一切還是原來的樣子該多好啊?他還是會和太學中其他十六七歲的孩子一樣,坐在太學的學堂裡,哀愁著各式課業。

但安樂海看到,那時獨坐山巔的風靜深,又將他雙手中的刀劍握得更緊。

仿佛風靜深他不能背棄他自己的信念,不能抗拒身體中風神寄放在世間的風神之力,抵擋不住風神那執著了萬年的遺誌。

那時恍惚間,安樂海仿佛看到,萬年前的風神,和這時坐在崗頂的風靜深已經合而為一。風靜深腳下的那片土山崗,是他們二人的戰場。他們為了護她們周全,心甘情願。

那時他們的生命是有光的。在他們熄滅以前,能夠照亮她們一點,就是他們所有能做的了。他們愛她們,但並不要求她們記得他們。

那時的安樂海不敢向他們祈求憐憫,怕他們會狠狠拒絕他。這讓安樂海他這個苟活者,在暗紅的血色中,依稀看見了微弱的光芒。

可到了現在的二十六年,風靜深他仿佛沿著時間走回去了。這時已經二十歲的他,又成了那個畏首畏尾的十七歲時的膽怯少年。

武成二十二年十月到二十六年十一月,在他身上又發生了什麼?讓他從那時精神意誌上的巔峰,又跌到了這穀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