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3章(2 / 2)

李洵回憶片刻,問道:“朕記得你是淑妃宮裡的,今來這裡做什麼?”

檀兒雙手呈起木匣,回道:“回陛下,淑妃娘娘得知太子殿下偶感風寒,特遣王府從淮南送來了青葉疏風草,用其入藥正對太子風寒不愈之症。今娘娘有孕在身不便行動,便命奴婢將青葉疏風草獻予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

李洵摸了摸下巴,似乎頗有興致,“青葉疏風草……朕聽說此草在我大梁隻有淮南王那裡才有,倒是個稀罕物。”

檀兒道:“陛下明鑒,淑妃娘娘知陛下愛護太子,太子殿下染病,陛下舐犢情深,娘娘恐陛下為此憂慮,願獻綿薄之力為陛下分憂。且太子殿下為國祚之本,太子康健,也是我大梁之福。”

青鸞暗嗤:這檀兒伶牙俐齒,表麵上一番話說得漂亮,然則故意戳中了皇帝的禁忌,叫皇帝對皇後和太子生疑。

李洵因幼年遭遇,生性多疑,總恐有人覬覦皇位,奪其性命。兩年前因一次體病,被朝中老臣逼著立了太子,加之陸皇後背後士族勢強,他更是有所忌憚,此刻檀兒卻偏又提起“國祚之本”,定然又叫李洵心中不快。

果然,原本麵帶一絲笑意的李洵,笑容漸漸在嘴角僵住,他扶著案幾,緩緩在主位的矮榻上坐了下來。

陸皇後站在一旁,雙手緊握,將指尖捏得泛白,她雖察覺到皇帝神情不對,但檀兒將話說得滴水不漏,她根本無從辯駁,隻能暗自憤恨李淑妃實在陰毒。

“陛下,既已探望過太子殿下,便可回宮歇息了。”一旁久未開口的寧晏禮,突然拱手說道。

李洵看了寧晏禮一眼,想了想就要起身,此時卻聽檀兒高舉木匣,道:“淑妃娘娘一片心意,還望皇後娘娘收下。”

李洵動作一頓,也未作他想,他看都沒看陸皇後一眼,就拂袖道:“既是淑妃的心意,皇後便收下吧。”

陸皇後縱然不情願,但口中還是輕“諾”了一聲,而後稍一抬眼,便示意畫屏去接那木匣。她自是不信李淑妃能對她按什麼好心,但在李洵麵前卻隻能先忍下這口氣。

可未等畫屏抬腳,青鸞卻率先疾步上前,眾人未來得及反應,她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朗聲叩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畫屏臉色一白,想要喚回青鸞,卻已來不及。

隨著青鸞的聲音響徹殿內,四下之人皆為一驚,她居然在皇帝麵前胡言亂語,莫不是昨日暈倒摔壞了腦子?

寧晏禮抿緊了唇,沉靜地望著伏拜在殿前的身影。

青鸞這一跪,也大出李洵意料,他狐疑地看向青鸞,“你這婢子倒是說說,朕何喜之有?”

青鸞沒有抬頭,伏地回道:“回陛下,淮南至京中遠去八百餘裡,今日是太子殿下病中第三日,淮南王便已得淑妃娘娘之令,從淮南派輕騎將良藥呈入宮中,想來也不輸前朝‘三日五百,六日一千’的疾行將軍。陛下有淮南王,我大梁北歸定指日可待!故而,奴婢提前向陛下賀喜!”

說完,青鸞又深深一伏。

此番言出,整個鳳儀宮都詫異不已,眾人呆愣地張著嘴,瞪大眼睛看向青鸞,一個久處深宮的婢女,不過十六七的年紀,怎會懂得行軍之事!

寧晏禮瞬也不瞬地盯著青鸞,眸色幽深,晦暗不明。

李洵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線,他沉默地打量著青鸞,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出,殿前靜得仿佛掉根針都聽得清楚。

良久,李洵不帶感情地揚了揚嘴角,道:“難為你一介小小宮婢竟還知這些,抬頭回話罷。”

青鸞抬起精致秀白的小臉,雙眼明亮清澈,她看著李洵,脆聲道:“稟陛下,奴婢原是不懂,隻因皇後娘娘常言,陛下是明君聖主,以陛下之雄才大略,來日定能揮軍北伐,一統河山。娘娘深慕陛下,心中所盼,便時常翻閱古卷,卷中所言奴婢跟在娘娘身邊久了,自然略知些粗淺的皮毛。”

“哦?”李洵瞟了陸皇後一眼。

一側的陸皇後趕忙上前,福身道:“妾身身為皇後,仍常懷女兒私情,亂了分寸,有失天家體麵,還請陛下……”

陸皇後話未說完,李洵便不耐煩地揮手打斷了她,陸皇後麵色青白,將後麵的話硬生生咽回了肚子,無奈咬唇退下。

李洵將視線再次移回到青鸞身上,似漫不經心般笑著問道:“那朕問你,你在宮中也聽說過淮南王的輕騎?”

青鸞像是聽不懂這弦外之意,認真地點了點頭,眨著晶亮的大眼睛,侃侃道來:“淮南王所帶騎兵驍勇,大梁上下無人不知。然古書有雲‘兵貴神速’,如今淮南輕騎三日傳令八百裡送藥,想來便也能在他日長途奔襲,直擊北魏都城,打他個措手不及。”

李洵聽著她的話,臉上笑容逐漸凝固緊繃,蒼白的臉色漸漸變得鐵青,他自語道:“三日八百裡折返,若是率輕騎入京……”

聲音雖然不大,但是鳳儀宮安靜,所有人都將皇帝這話明明白白聽入了耳中。

檀兒臉色陡然一變,唰地跪下,倉惶解釋道:“啟稟陛下,因怕路上出了差錯,護送青葉疏風草的並非輕騎將士,而是世子殿下。淑妃娘娘急於為陛下分憂,因此對世子萬般囑托,世子跑死了八匹快馬,才趕得此時送到,望陛下明鑒,體察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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