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晏時淺淺睡了兩個時辰,便急匆匆地要再出門去——如今大雪未停,氣溫冷到連吸進肺裡的空氣都要凍傷人的身子,城裡的流民越來越多,朝廷的賑災款遲遲沒有撥下來,官府的人做事不夠上心,因而需要他們這些人去忙的事情便如山一樣的多,他並不願休息太久。
卻不想他才走出房門,就看見沈望舒正遠遠的朝自己走來。
她今日穿一身正紅色毛領夾襖,外披一件白色狐裘,鮮豔的好似枝頭上盛開的的梅,正披著風雪向自己款款而來。
她的麵頰與鼻尖被凍得發紅,鵝毛一樣的雪落在她烏黑的發間,卻半點不顯得她狼狽,反而像是被精心簪在發間的珍珠,隨著她的步子在發頂上一抖一抖的,叫她瞧起來嬌俏又可愛,看得陸晏時的一顆心於霎時間化成了一潭春水,前些日子那點子醋勁兒也就隨之拋諸腦後了。
沈望舒笑嘻嘻地走到陸晏時的屋簷下,道:“幸好來得早,再晚一步可就遇不見你了。”
陸晏時的嘴角險些都要壓不住,乾咳了一聲,問:“姑娘找我有事嗎?”
“噯,”沈望舒應了一聲,把手裡那件灰色的狐皮大氅直接往陸晏時的懷裡一塞,道,“這幾日實在太冷,我瞧你整日在外頭忙著,天寒地凍的彆再染了風寒,這披風你拿著,冷了便穿上。”
陸晏時再也忍不住,抿著嘴淺淺的地笑了:“多謝姑娘。”
說罷他又想起什麼似的,踟躕著開口問沈望舒道:“是隻給我嗎?”
“你……”他似乎覺得開口說這樣的話十分不好意思,卻又實在想要把心裡的話問出口,講起話來好似嘴巴被糊上了似的,字都黏黏糊糊地粘在一起,混著泠冽的寒風,叫人幾乎都要聽不清楚,“有沒有……給……給梅停雲也備了一件?”
他說完這話,覺得自己嫉妒的模樣實在丟人,低下頭去不敢看沈望舒,卻又因為迫切地想要知道沈望舒的答案,忍不住偷偷抬起眼來看她,生怕沈望舒覺得自己是個小心眼的卑鄙無恥之徒。
“啊?”沈望舒實在遲鈍至極,至今沒明白陸晏時話裡話外的意思,反而有些疑惑地問他:“我給梅停雲準備這個作甚?”
陸晏時隻覺得自己心底好似有輕快的泡沫不斷翻騰上來,倏倏地落雪聲成了為他的心情呐喊歡呼的煙花,他絲毫不覺得自己因為沈望舒的一句話而開心有什麼不對,還要得寸進尺地去問她:“在沈姑娘見過的人裡,我是長得最好看的那個嗎?”
沈望舒並不知道他為何會有此一問。
隻是陸晏時看向她的時候,那一雙上挑的眼睛好似仲夏夜裡倒映著星光的湖水,正延綿著無邊的旖旎與歡喜,從湖裡翻騰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