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章(1 / 2)

集市的喧鬨一直持續到了醜時才漸漸散去,沈望舒到底沒跟陸晏時去湊那一個去上頭香的熱鬨,在玩夠本了之後就坐上車回府去了。

到了這時候,她那點酒勁終於全部消了,正坐在馬車上折磨方才大罵她傻逼的沈妄姝:“你剛剛為什麼罵我?誰準你罵我了?你上哪兒學的臟話?”

“我跟你學的,你天天在心裡罵我傻逼,怎麼就不準我罵了?”沈妄姝得意忘形,恨不得叉起腰來講話,“嘴長在我臉上,我想罵就罵,哼!”

沈望舒被她一句話罵得莫名其妙,卻也沒有和沈妄姝置氣,反而還好聲好氣地問她:“那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陸晏時不喜歡你大哥?”

沈妄姝偏偏不告訴她。

她眼巴巴地望了陸晏時兩輩子,看了陸晏時跟柳半夏你儂我儂了兩輩子,陸晏時喜歡一個人時會有什麼樣的表情、什麼樣的眼神,她比誰都清楚。

近些日子陸晏時在沈望舒麵前表現出來的模樣,他看向沈望舒時麵上那止也止不住的笑意,隻有沈望舒這個沒有跟彆人談過情、說過愛的傻子才看不出來,還信誓旦旦地說什麼陸晏時喜歡自己大哥,真是傻的。

沈妄姝畢竟癡戀陸晏時多年,哪怕這些日子被沈望舒耳提麵命的罵得斷了念想,可如今瞧見自己肖想多年的陸晏時就這樣簡單地對她交付了真心,心裡自然覺得酸楚,更不想輕易看見沈望舒好過,斷然不肯輕易點破陸晏時的心思,好叫她倆輕易地心意相通了去,哼哼唧唧地說:“我不告訴你,你自己猜去。”

她至少要看見沈望舒掙紮,像自己一樣為愛所困,她才會覺得解氣、覺得心裡痛快。

反正她本來也就是個惡毒女配,是個囂張跋扈的大小姐,做這些事情又有什麼錯?

沈望舒眉頭一皺:“你什麼時候也學壞了。”

“我是你老板,”沈妄姝得意洋洋,“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她那副許久不見的不可一世大小姐作派又跑了出來,叫沈望舒莫名有些好笑:“行,您了不起。”

今日是除夕夜,沈府的家丁也有不少得了假期去和家人團聚的,平日裡熱熱鬨鬨的大院今日一下子靜了許多,便是在門口站崗的侍衛也難得有些鬆懈,多少有些昏昏欲睡了。

沈望舒下了馬車,正要和陸晏時進府去,卻遠遠地瞥見不遠處的牆根下正窩著個人。

那人從頭到尾裹著件深色的衣裳,為了保暖又戴了頂狗皮帽在腦袋上,整個人蜷縮在沈府紅色的燈籠下瑟瑟發抖,與那滿牆喜慶的貼紙、地上炸完的紅色炮仗皮格格不入,仿佛再來一陣寒風,就要把他吹走了一般。

沈望舒順口問了來接下車自己的侍衛:“那是誰?”

侍衛順著沈望舒的方向看了過去,也瞧見了縮在牆根下的那個人,“嗐”了一聲之後回道:“是個乞丐,方才沿街討飯討過來,許是累了,就坐那睡了。”

“小姐若是嫌礙眼,小的這就把他趕走去。”

沈望舒卻搖頭道:“誰要你趕人了?”

她又往那乞丐身上看了一眼,從自己的荷包裡翻出幾粒碎銀子來遞給了那侍衛,道:“你拿去給他吧,大過年的,叫他吃頓熱乎的去。”

侍衛應了聲“是”,抱著那碎銀子就匆匆往乞丐跟前走去,那乞丐在睡夢之中被人吵醒,似乎還帶著些脾氣,一見侍衛給自己銀子,立刻從地上跳了起來,點頭哈腰地將那些銀子接了過來,又衝那侍衛說了幾句什麼,就見侍衛點了點頭,帶著那乞丐往沈望舒這邊來了。

“小姐”侍衛恭敬道,“這人說要親自來謝您。”

沈望舒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不必,你早些去吃些什麼便是。”

那乞丐佝僂著身子,一身衣裳又破又臭,黑漆漆的汙漬浸滿了他的下擺,一頂鬥大的帽子蓋在他的頭上,幾乎遮住了他大半張的臉,在黑夜中叫人看得並不真切,他沙啞著嗓子,一邊衝沈望舒鞠躬一邊道:“多謝姑娘,多謝姑娘!”

他的聲音好似含著沙一般乾涸又嘶啞,卻讓沈望舒聽著莫名的耳熟,她還未想到自己是不是曾經在那裡聽到過這個聲音時,卻見眼前寒光一閃,那乞丐竟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把匕首來,正正向沈望舒刺來!

沈望舒的侍衛哪裡又反應得過來?!

卻是一直站在沈望舒身後的陸晏時眼疾手快,拽著沈望舒往後退了幾步,又於瞬間閃身擋在她的身前,那一柄匕首竟直直紮進陸晏時的胳膊上!

霎時間血流如注!

沈望舒驚叫出聲,沈府的侍衛撲了上來,七手八腳地將那乞丐按在地上,卸了他的武器又扒了他的帽子,拿燈籠一照,這才看清了他的容貌——雖然他的臉上東一片西一片地抹了灰泥,可依舊叫人認了出來,那哪是什麼乞丐?分明是回春堂的周遲!

周遲被壓製在地上,嘴上還不斷地衝沈望舒罵罵咧咧,沈望舒卻連看他都不看,更顧不上腦子裡尖叫的沈妄姝,隻花容失色地喊侍女去拿藥箱來,手忙腳亂地去給陸晏時的胳膊止血。她做這事做的不熟練,一雙羊脂玉似的手浸滿了鮮紅的血,張皇失措地拿繃帶去纏陸晏時的傷口,看著那血順著陸晏時的胳膊一滴滴地淌到地上,叫她不自覺的紅了眼眶。

“你乾嘛這樣!”沈望舒似乎有些生氣,紅著眼剜了陸晏時一眼,怒道,“誰讓你這樣救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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