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著,薛素一邊踮起腳尖,伸手想要試試楚清河的額頭發沒發熱,哪想到男人往後連退幾步,她撲了個空,要不是在驚慌失措間抓了木柱一把,怕是要直接摔在地上。
王佑卿遠遠看著這一幕,甭提有多心疼了,像薛素這種女人就應該被捧在手心好生嗬護著,偏楚清河是個粗莽村夫,根本不知道憐香惜玉為何物,如此粗鄙,還真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心中轉過這般想法,王佑卿勾唇得意一笑,轉身離開了楚家。
姓楚的瞎子明顯是聽到了他的聲音,否則方才也不會露出那種震怒的神情。
一個瘸腿瞎眼的孬種而已,從頭到腳沒有一處能比得上他,薛素就不是傻子,肯定知道該如何選擇。
楚清河一手握拳放在唇邊,撕心裂肺地咳嗽了幾聲,雖然他方才閃避一下,薛素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她跟這人明麵上是夫妻,實際上連手都沒碰過幾回,也算不上熟稔。
“沒著涼,隻是嗓子不舒坦。”
薛素看著楚清河的背影,忍不住皺了皺眉。
記得娘留下的秘方中有枇杷葉膏,不管這東西究竟有沒有清肺潤燥止咳化痰的效果,總得試試才好,否則楚清河帶著病上山打獵,再結實的身板也經不住這樣糟踐。
她已經對不住楚清河一回了,總不能有第二回。
說乾就乾,薛素提著籃子走了出去,楚家屋後就有一棵長了三十多年的枇杷樹,上頭的老葉摘下來熬製這枇杷葉膏,倒也不算費事。
手裡拿著剪刀,哢嚓幾下就剪下了不少的老葉,用刷子將老葉上的細毛都給祛除乾淨,放在鍋裡煎煮著。
看著通紅的灶火,薛素咬著嘴思索,要將做好這枇杷葉膏,熬製時必須加上好的蜂蜜,楚家窮的連一個子兒都拿不出來,又能上哪弄蜜水?
走到門口,薛素皺眉看著後山的方向,山上種了不少果樹,肯定是有蜂巢的,不過把蜂巢捅下來,萬一惹怒了那些野蜂,被蟄的滿臉包,那滋味兒肯定不會好受。
臉上露出一絲猶豫,但隻要一想到楚清河一瘸一拐上山打獵的模樣,薛素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
咬了咬牙,回屋換了一身靛青色的衣裳,用布巾將頭臉圍住,拿著細細的竹竿往山上走。
山路凹凸不平,一踩就是一個坑,這些日子沒下過雨,加上天氣炎熱,泥路都被踩的結實了,人從上麵走過就會揚起一片塵土,也不知道趙瞎子摔過多少回,才能拖拽著獵物回來。
安寧村的獵戶並不多,去後山的人也少,薛素走了小半個時辰,終於瞧見了掛在濃蔭枝葉中的土黃色蜂窩,周圍有零星兩三隻野蜂嗡嗡直叫。
想起被咬後的淒慘模樣,她兩腿有些發軟,舔了舔乾澀的唇瓣,不給自己猶豫的機會,舉起竹竿啪的一下將蜂窩打了下來。
密密麻麻的野蜂就跟下雨似的,一湧而出。
一片土黃遮住了薛素的視線,她哪裡還敢在原地站著,拔腿就跑,隻可惜人跑的沒有野蜂飛得快,頭臉上蒙著布巾也沒用,最後還是直接跳進了水池裡,野蜂不能入水,這才躲過了一劫。
過了好一會子,薛素從水池裡爬出來,渾身衣裳都濕透了,緊緊粘在身上,嚴絲合縫。
山裡的小風一吹,她打了個哆嗦,很快走到了原地,將蜂窩撿起來往回走。
現在不是農忙時節,男人們都在屋裡閒著,而婦人們則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看到薛素蒙著頭臉,渾身濕淹淹的模樣,忍不住嘲笑道:
“這不是楚家的媳婦嗎?怎麼弄得這麼狼狽,還用布巾子將臉擋住,莫不是毀容了吧?”
“這誰知道呢,楚瞎子也真倒黴,當初被這麼個女人賴上,捏著鼻子把人娶回家,哪想到是娶了個祖宗……”
聽著那些婦人的閒言碎語,薛素心裡憋著氣,卻沒有跟她們爭執,畢竟她現在被蜜蜂咬的滿臉是包,全身又都濕透了,要是再跟這群碎嘴婦人吵鬨起來,吃虧的隻能是自己,她也不是傻子,暗暗咬了咬牙,直接回了楚家。
砂鍋裡咕嘟著枇杷葉,一股苦澀的味道在廚房裡四散開。
蓮生不喜歡聞這股味兒,捏著鼻子,想問什麼又不太敢開口,小姑娘本就長了一副清秀的模樣,不再用鄙夷的眼神看著自己時,薛素還覺得她挺順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