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仔細細洗了把臉,用布巾子將麵上的水珠擦得一乾二淨,薛素不肯有半分懈怠。
女兒家的容顏再是重要不過,她本來就被野蜂盯的滿臉紅腫,要是不好生養著,怕是更為瘮人。
轉眼便過了好幾日,薛素臉上的紅疙瘩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過她死要麵子活受罪,隻要肌膚上還留有半點痕跡,就不想讓彆人看見,索性在腫脹全部消失之前一直用布巾子遮住臉。
這樣雖然瞧不見被蜜蜂叮咬出來的疙瘩,但粗布巾子可不是上等的絲綢,不止半點兒也不柔滑細潤,捂在身上反而十分悶熱,能憋出一身汗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安寧村雖然不大,但攏共也有上百戶人家,足足幾千個人,那些碎嘴的婦人們一個個都本事的很,一傳十十傳百,薛素可能毀容的消息這幾天內已經在村裡傳的沸沸揚揚。
這天薛素正在院子裡洗衣裳,就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素娘。”
她轉過身子,看到穿著一身粉裙的年輕女子小跑著衝到她跟前,臉蛋跟她有五分相似,不是堂妹薛月還能有誰?
因為跑的急了,薛月上氣不接下氣,臉蛋漲成了豬肝色。
薛月是二叔林忠的女兒,比薛素小了半歲,現在剛滿十五。薛素還沒出嫁之前,這個堂妹就四處找她麻煩,就跟趴在腳麵上的癩蛤蟆似的,不咬人膈應人。
“你找我有什麼事?”
聽出女人語氣中的不耐煩,薛月暗自咬了咬牙,掃了一眼她頭上的布巾,語帶擔憂問:
“我聽說你毀容了,這可是大事,快把布巾解開讓我瞧瞧,若是缺銀子的話,我那還有點私房錢,說不定也能幫上你……”
薛家雖然也沒有什麼銀錢,但薛忠在涇陽城裡殺豬,每個月都有不少進項,比起土裡刨食兒的普通農戶強出了不知多少倍。
薛月是程忠的女兒,日子過的可比爹不疼娘不愛的薛素強得多了。
瞧瞧她身上穿著的新裙衫,料子雖然不算頂好,但也是綢布的,夏天穿著十分涼快,料子潤澤,比起棉布裙子能貴出四五倍。
薛月眼底滿是幸災樂禍,從小她就看不上這個堂姐,不就小時候比她生的俊些嗎?長大瘦的就跟麻杆似的,胸脯平坦,一旦曲線都沒有。
想到此,薛月刻意挺了挺胸,她臉上塗著厚厚一層脂粉,隻可惜底子不算太好,肌膚不夠白潤,一眼就能瞧出上妝的痕跡,再加上薛月臉上出了一層汗,脂粉混著汗珠滾滾而落,看不出半點兒美感。
見薛素不吭聲,薛月有些急了,直接伸出手來,作勢就要將布巾扯掉。
薛素一把將她的手給拍開,惱怒道:
“你這是在做什麼?要是閒的慌,就趕緊回家,彆在我這兒鬨騰!”
布巾沒有擋住薛素的眼睛,看著她堪稱凶惡的眼神,薛月收回手,悻悻道:
“素娘,你這人還真是不知好歹,我是為了你好,咱們可是堂姐妹,難道還能害你不成?”
黃鼠狼給雞拜年,能安好心才是怪事。
杏眼裡露出幾分鄙夷,薛素不願意搭理薛月,擦了擦手上的水珠兒,拿著放在角落裡的掃帚,用力掃著院子裡的泥地,霎時間塵土飛揚,嗆得薛月直咳嗽。
粉裙是剛做好的衣裳,今日還是頭一回穿,薛月看著被泥灰弄臟的綢料,氣的渾身發抖,站在原地狠狠瞪了薛素一眼,便小跑著離開了。
見狀薛素抿著嘴兒哼了一聲,扭腰擺臀回了自己所住的小屋。
這幾日一直沒下雨,日頭足的很,就算將兩扇窗全都打開,吹進屋裡的也是絲絲熱風,根本消解不了幾分暑氣。
薛素覺得有些悶熱,伸手將衣裳的領口扯了扯,露出粉白的頸子。
粗布衣裳不止灰撲撲十分暗淡,穿在身上還悶熱的很。
她歪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熟了,不曾想竟然有人從大敞四開的窗戶外跳進房中。
王佑卿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女人,蠟黃麵頰上有零星幾個紅疙瘩,應該是被什麼蟲子給咬傷了,而不像薛月口中被毀容的模樣。
薛素雖然乾瘦,但好在有一個優點,就是皮肉白皙。
此刻袖口往上躥了一截,露出了一小半從未被日頭曝曬過的雪白手臂,勻白細膩就跟剝了殼兒的雞蛋似的。
想到女人突然變得冷淡的態度,王佑卿心中升起一絲不忿,皺眉走到床前,低低叫道:
“素娘。”
緩緩睜開眼,待瞧見站在麵前的斯文男人,薛素猛地坐直身子,滿眼戒備。
她不知道王佑卿為什麼會過來,伸手忙不迭將散亂的衣裳掩好,強忍著厭惡問:
“你怎麼進屋來了?”
王佑卿到底還是喜歡薛素的,畢竟眼前這個女人一直沒弄到手,即便薛素不是什麼美人,但沒嘗過的滋味兒總是能勾的人心癢難耐,王佑卿哪裡舍得輕易放手?
這才會不顧規矩,偷偷摸摸地翻過籬笆院,闖進女人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