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板上的楚清河耳力靈敏,聽到院中悉悉索索的聲音,一開始還以為有不長眼的小偷摸了進來,待走到門邊推開一條小縫時,鼻前嗅到絲絲香氣,便確定了院子裡那人的身份。
想到女人夜半時分不安生在屋中待著,反而偷偷摸摸出門,楚清河臉色陰沉不少,聽到腳步聲走遠後,悄默跟了上去。
村裡人都歇的早,酉時一過連戶點燈的人家都瞧不見。
眼前黑黢黢一片,薛素根本沒注意到身後還跟了個健碩高大的男人。
說來也奇怪的很,明明楚清河缺了腿,平時走路姿勢都有些彆扭,此時卻跟靈巧的黑豹似的,悄然潛伏在夜色中,根本沒有驚動相隔不遠的女子。
摸黑走了一刻鐘功夫,薛素到了薛家門口。
在這家裡呆了足足十幾年,她對院子的構造清楚極了,知道西南邊牆壁破了個狗洞,平日用稻草掩著,正好能容納一人鑽過去。
深一腳淺一腳找到狗洞的位置,薛素也顧不得地上臟汙泥濘,蹲下身費力鑽入其中。
楚清河雖然看不見,但聽到動靜也能猜出幾分。
男人實在想不明白,就算薛素跟娘家關係不好,但到底還未撕破臉,為何要偷偷摸摸地進入其中?
在屋外走了許久,視線早已適應黑暗,薛素走到屋後,這處擺放了不少竹架用來晾衣裳,仔細尋找一圈,她盯著那塊小小的紅綢肚兜,嘴角噙著絲冷笑。
趙湘蘭氣死她娘,又三番四次地陷害自己,前世裡她被豬油蒙了心,一直沒想起報複之事。
但今時不同往日,她已經確定村長就是奸夫,要是不給這二人添點堵,趙湘蘭一時半會怕也不會老實。
將綢質小衣胡亂塞進袖中,趙湘蘭也是個好美的,往身上不知糊了多少香粉,連貼身衣物也不放過,聞著這股刺鼻香氣,薛素恨不得捏住鼻子屛住呼吸,緩了許久麵色才恢複正常。
順著原路離開薛家,女人又往村長家走去。
這次薛素沒有進院,而是在外頭折了根細細樹枝,將大紅肚兜掛在樹上迎風招展。
村長的媳婦周氏性子潑辣,要是讓她找到了肚兜的主人,趙湘蘭哪裡還有什麼好日子過?
腦海中浮現出那副場景,薛素忍不住笑出聲來,腳步輕快回了楚家。
因身上沾了不少枯草泥巴,若不仔細清洗總覺得渾身刺癢,在院中提了桶井水進了小屋,薛素將細棉布浸在水裡,濕潮潮的布巾一貼上身,便冷的讓她輕輕顫著,用力咬唇才沒有叫出聲來。
饒是如此,女子鼻間溢出陣陣悶哼,就跟還未斷奶的小獸嗚咽般,伴隨著淅淅瀝瀝的水聲,隔著破舊窗扇雖然聽不真切,卻令人忍不住多想。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安寧村便熱鬨起來了。
周氏手中死死攥住絲薄肚兜,扯著嗓子在院中叫喊,破口大罵:
“到底是哪個不知廉恥的騷.貨將肚兜兒扔到我家了,想要勾.引我們老陳,當心我撕爛了那張臉……”
村長也是個好麵子的,眼見著街坊鄰居全都圍到自家院外,臉臊成了豬肝色,壓低嗓音道:“快彆丟人現眼了,這肚兜說不定是被風刮過來的,哪有人勾.引我?”
嘴上雖這麼說,村長心裡卻不免有些心虛,這幾年他跟趙湘蘭躲在村口草垛後翻雲覆雨了不知多少次,婦人的貼身衣物他怎會不認識?
此時這虛胖的中年男人急的滿臉是汗,隻希望事情趕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千萬不能讓人給戳破了,否則他這個村長哪裡還做得下去?
成親這麼多年,自家男人究竟是什麼性子周氏怎會不清楚,一看村長滿臉心虛眼神躲閃,她心裡就恨得不行,一屁股坐在地上,嗷道:
“你彆打算糊弄我,這肚兜肯定是你私下藏著的,鄉親們可得看清楚些,誰家婆娘要是少了件肚兜兒,就是跟老陳搞在一塊,隻不過這對奸夫淫婦死鴨子嘴硬,肯定不會承認便是……”
村長家離薛家不遠,鬨出了這麼大的動靜,薛父跟趙湘蘭不明就裡,也從家裡走出來,擠進人群中,站在最前頭看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