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明月坐在銅鏡前,指腹撫過光潔的麵頰,眼裡不由流露出一絲驚歎。
京城裡也有不少私館,早先她因患了癡肥之症,並沒有去過這種地方,眼下頭一回用這麼繁複的工序護理,倒覺得這份銀子花的挺值。
私館中很快又來了彆的客人,這次由蓮生親自接待,小姑娘頭一回招呼女客,心中不免有些緊張,茫然無措的看著自家嬸娘,好在薛素一直在旁邊小聲安撫,她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頭一日小樓中來了十多位女客,按摩麵部的卻隻有五人,畢竟弄上一回就要花費一兩紋銀,對於手頭闊綽的富家小姐自然不算什麼,但小門小戶的姑娘家卻覺得萬分心痛,覺得有這些錢還不如積攢下來,買一盒好胭脂,塗在麵上倒顯得氣色好些。
生意不算好,薛素也不覺得焦心,畢竟萬事開頭難,私館中每一樣脂膏都是她費心製成的,從選材到製法花費了無數的心力,要價自然高些,若剛開始便低價賣了,日後再想提價,恐怕會將店麵的名聲毀去。
程家在涇陽開了一間雜貨鋪,雖然鋪麵不大,但每日進出的客人卻不少。
剛從安寧村回城的程三娘坐在軟椅上,小丫鬟蹲著給她捏腿,輕聲道:“小姐,最近城裡多了一家私館,叫顏如玉,聽說每位女客進去,都要花費一兩銀子,那老板娘還真是個黑心的!”
聽到“私館”二字,程三娘一時間覺得有些熟悉,卻想不起來在何處聽見過,等到小丫鬟提及顏如玉的老板娘是安寧村人士,且姓薛時,女人清秀麵頰霎時間蒼白下來,死死咬牙,一把將小丫鬟推倒在地。
“薛素,你搶了我的東西,還在城中開了私館,真是無恥至極!”口中喃喃自語,程三娘終於想起自己一直惦念著的寶物究竟是什麼,就是擺放在王家書房中的書冊。
夢裡本應該屬於她的秘方,不知出了什麼差錯,竟然被薛素拿在手中,那個卑鄙的女人還搶先一步在城中開了店,把屬於她的一切都給奪走了。
越想程三娘的心緒越不能平靜,她眼圈血紅,神色猙獰,恨不得將薛素的皮剝下來,才能解心頭之恨。
倒在地上的丫鬟瞥了眼自家小姐扭曲的臉皮,嚇得腿軟了下,好半晌才爬起來,低頭站在屋前。
程三娘麵色忽青忽白變換不定,突然她似想到了什麼,狐狸眼微微眯起,擺手道:“榮喜,你跟爹娘說一聲,明日我再回安寧村一趟。”
榮喜大著膽子道:“您不是才回來嗎,老爺夫人若是問起,奴婢怕不好交代。”
“你跟爹娘說,我有東西落在姑母家,便尋思著回去取,教他們不必擔心。”
一邊說著,程三娘心情大好,豐潤唇珠勾起一抹笑來,這副陰晴不定的性子將榮喜駭了一跳,卻也不敢吭聲。
第二日,程家的馬車往安寧村趕去,很快便到了村口,吩咐車夫停下,程三娘沒有去王家,反而直直往薛家走去。
因為兩家是親戚,她先前也來過一回,薛二嬸親親熱熱將人迎進去,帶到薛月房中。
掃見女人頭上戴著的白玉釵,薛月嫉妒的紅了眼,她本就不善於掩飾自己的心思,程三娘又是個城府深的,自然一眼就將她瞧了個徹底。
不動聲色坐在矮凳上,程三娘掃了眼薛月依舊平坦的肚腹,柔聲道:“月底你跟表弟便要成親了,我這也沒有什麼好東西拿出來,若是月娘不嫌棄,這白玉蘭花釵質地不錯……”
伸手將發間玉釵取了下來,薛月眼珠子盯著瑩潤的玉質,心砰砰直跳,伸手就要將東西搶過來,卻不想程三娘突然往回退了幾分。
薛月瞪大眼,怒道:“你在耍我?”
女人麵帶憂愁:“實不相瞞,我有一事想請月娘幫忙,一旦辦成的話,不止這支白玉蘭花釵拱手相贈,還有上好的胭脂水粉,塗在麵上嬌豔美麗,我那表弟最愛這種鮮嫩的顏色,看了肯定無比歡喜。”
“何事?”
程三娘眼神閃爍,道:“你堂姐手中有一本書,原本應是我的,卻不知怎麼被她拿去,此刻就藏在楚家,我是外人,不好進去翻找,但你好歹是薛素的親妹妹,將書冊取出來,應該也不是難事。”
安寧村隻出了王佑卿一個秀才,一聽到書,薛月便以為那本書是薛素從王家拿出來的,一時間暗恨不已,點頭道:“隻要三娘不食言,拿本書倒也不費什麼氣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