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摸著有些粗糙的麵頰,她問:“三娘,你之前說了,還要將胭脂水粉一並送過來、”
話音未落就被程三娘打斷:“書冊少了好些,將玉釵給你我已經吃了大虧,竟還想要胭脂水粉,你未免太貪得無厭了!”
薛月雖然魯莽蠢笨,卻到底還有點小聰明,此刻不由眯著眼威脅:“之前你說的好好的,什麼白玉蘭花釵,胭脂水粉一樣都不少,如今居然升起了卸磨殺驢的心思,信不信我將此事直接捅到薛素麵前,她家那瞎眼男人可不是好惹的……”
程三娘誰都不怕,就對楚清河輔國將軍的身份發怵。
她倒抽了一口涼氣,將一口老血生生咽下肚,強擠笑容道:“不就是幾盒胭脂嗎?我家就是做這營生的,還會少了你的東西?月娘,咱們將來可是一家人,若你將此事宣揚出去,毀了我的名聲,姑母那邊怕是不好交代。”
還有幾天薛月就要跟王佑卿成親,她就算再傻也不會得罪自家婆婆。
更何況此事雖是程三娘指使,但卻是自己親自動的手,事情一旦鬨大,王家說不準便會借此退親,這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她可不會做。
“表姐所言極是,都是親戚,怎麼能因為這點小事離了心?”
說著,兩人親親熱熱的握著手,就仿佛方才的事沒發生過一般。
薛素還不清楚秘方已經失竊,她老早就將紙上的內容背的滾瓜爛熟,平日裡嫌炕洞煙塵大,輕易不會翻動裡麵放置的物件,這才讓程三娘找準時機,將東西偷了去。
勞累了一整天,薛素隻覺得渾身發酸,尤其是肩頸那處,稍微一碰就好似針紮般,泛起細密疼痛。
她跟楚清河明麵上是夫妻,小樓裡這麼多雙眼睛盯著看,自然不好分房睡,否則一個壯年男子無緣無故住在女人堆裡,不少人心中都得犯嘀咕。
主臥位於二樓,屋裡的器物擺設都不差,房中除了拔步床外,還放置了一張木榻,鋪上一層被褥便能睡人。
屏風後嘩嘩的水聲突然停了,楚清河帶著一身水汽走了出來。
薛素往後瞥了一眼,發現這人身上隻穿了件褻衣,露出古銅色的精壯體魄,水珠順著虯結的肌理往下淌,最後沾濕了褲腰的布料,緩緩消失不見。
上輩子她隻跟過王佑卿一人,秀才跟軍漢的身板自然是完全比不了的,此刻薛素隻覺得麵紅耳赤,咬著下唇轉過頭,從木櫃裡翻找出被褥,在木榻邊上整理著。
楚清河坐在床頭,用乾布擦著粗硬黑發上的水珠,等了半晌都不見女人過來,耳中卻傳來陣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讓他麵色不由陰沉下來。
“素素,你在乾什麼?”
聽他這麼叫自己,薛素心中不免升起幾分異樣,口中道:“呆在私館中,咱們肯定是要共處一室的,你腿腳不便歇在床上,由我睡軟榻便是。”說著,她還覺得自己挺厚道的,沒仗著自己是顏如玉的老板娘便將楚清河趕下床。
即使看不見女人的臉,楚清河依舊能分辨出她的心思,此刻被氣笑了,咬牙問:“誰給你想的這個主意?”
要是讓他知道的話,非得將那人撥皮拆骨不可!
“哪裡還用彆人提醒?我一瞧見軟榻,心裡便冒出這個念頭,在木板上鋪幾層棉褥,可比家中的火炕舒服多了。”
楚清河深深吸氣,強忍住將女人按倒在床好好教訓一番的衝動,他深知自己不能操之過急,將薛素嚇壞了,即便想要讓她徹底屬於自己,也得一步一步慢慢來,畢竟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半晌後,他心口的鬱燥消散大半,好歹進城後不必再跟女人分房睡,比先前強了不少。
他自嘲一笑,說:“你也累了一天,我將熱水提過來,泡澡也能解解乏。”
薛素趕忙出言阻止:“不必了,剛搬進小樓,你不熟悉這裡的構造,萬一熱水濺在身上該如何是好?等過些日子再說吧。”
幾步走到木榻前,粗糲大掌按著柔潤肩頭,楚清河聲音沙啞:“我雖然又瞎又瘸,卻也不是連換水都不能做的廢人,你放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