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長在侯府,肖惜年接觸的都是彬彬有禮的公子哥兒,頭回見著像羅百戶這種會直白將自己心思說出口的人。
她清楚自己臉蛋長得好,否則嫡母也不會每看她一眼都臉色煞白的捂住胸口,那副抑鬱的模樣著實可笑的緊。
所謂燈下看美人,肖惜年本就生的貌美如花,紅潤潤的小嘴兒又勾起一抹淺笑,羅百戶直接看呆了去,好半晌才回過神,火急火燎的倒了兩杯合巹酒,端到媳婦麵前。
“夫人,喝酒。”
粗噶的聲音中透著幾不可察的喑啞,肖惜年慣會察言觀色,她心裡暗自發笑,接過酒盞時指尖不經意在粗糲的手背上點了一下,羅百戶似觸電般身子一抖,酒水濺在了白皙麵龐上,透明水珠順著脖頸細膩精致的線條往下滑落,滲入大紅的衣襟中,隨即消失不見。
羅百戶隻覺得熱,他身體裡像燒起了一團火,眼珠子裡都爬滿了血絲。
平日裡有些憨實的軍戶,此刻竟透著幾分懾人的氣勢。
當肖惜年靠在男人懷裡,小口喝著合巹酒時,羅百戶掌心發癢,他雖然老實,但也不傻,試探著問:“天色不早了,夫人,咱們快些安歇吧。”
含著水兒的桃花眼直直覷著他,肖惜年俯下身子,將羅百戶穿的喜袍解開。
“妾身替夫君更衣。”
男人黝黑麵頰霎時間漲的通紅,身子連連後退,好像站在他麵前的不是嬌媚佳人,而是擇人而噬的野獸一般。
臉上露出受傷的神情,肖惜年咬著唇,“夫君是嫌棄妾身嗎?妾身是庶出,的確比不過嫡小姐、”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羅百戶急的不行,趕忙解釋,他早些年進了軍營,一直跟著將軍走南闖北,在戰場上殺敵如同砍瓜切菜一般,但麵對嬌滴滴的小女人,卻頗有些無力招架之感。
“我自己來!”
邊說著男人邊將身上的喜袍脫下來,肖惜年掃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酒氣上湧的緣故,她覺得渾身發熱,幾乎提不起一絲力氣,渾渾噩噩的被羅百戶帶到了床上。
鴛鴦交頸,成了一對真正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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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惜年成親以後,薛素心裡頭那點彆扭總算消失了,她白天呆在顏如玉,等到夕陽西下才會回到侯府,有時候剛好能跟楚清河一起進門。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家裡的兩位主子都不在,蓮生就如同掙脫漁網的魚兒似的,拚了命的撒歡,在顧玉琳的攛掇下,她這天吵著鬨著要去護國寺上香,趙嬤嬤跟芍藥都是奴才,總不能用麻繩將小姐五花大綁,因此也攔不住她,隻能硬著頭皮一起往城外趕去。
覷著臉上充滿喜色的小姑娘,顧玉琳暗自冷笑。
天知道她老早就看蓮生不順眼了,明明跟輔國侯半點關係都沒有,打小兒在村裡長大,不懂規矩,偏偏能成為侯府的小姐,這樣的運氣怎能讓她不嫉妒?
不過即使心裡不痛快,顧玉琳也不會對蓮生出手,畢竟她想要嫁給輔國侯,日後勢必會跟薛氏對上,到時候利用小姑娘給薛氏使使絆子,讓那個賤人忙的焦頭爛額,屆時她再趁虛而入,說不定就會得償所願。
今天顧玉琳之所以將蓮生帶到護國寺,是因為她有個表哥到了議親的年紀。
表哥名為周振,家世不低,容貌生的十分俊朗,他又生了一張巧嘴,慣會哄女人開心,這樣的男子按說不愁婚事,偏偏他娘是勾欄的清倌兒,就算是賣藝不賣身,那也是妓,有個這樣的母親,正經人家自然不願將女兒嫁過去。
顧玉琳雖然看不上周振,但他也有一番用處,怎能浪費?
蓮生來護國寺的次數不多,與顧玉琳一起在大雄寶殿中拜了拜佛,然後便進了廂房,有和尚將味道鮮美的齋菜送到兩人麵前。
正吃著呢,蓮生突然聽到了一陣笛聲,宛轉悠揚,十分悅耳。
“玉琳姐,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低垂眼簾,遮住了眸中的暗芒,顧玉琳用錦帕輕輕按壓唇角,“看來有位文雅之人就在咱們附近,否則也不會吹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