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侯爺。”
大概是驚嚇過度的緣故,彩珠說話時聲音都打著顫兒,額頭上冒出大滴大滴的冷汗,這丫鬟的容貌原本也稱得上豔麗,但此刻臉上滿是灰土,再加上出汗過多,將脂粉都給打濕了,紅的白的混在一起,不止不會讓男子生出半分憐惜,反倒無比厭惡。
薛素走到楚清河身後,看著男人挺拔的背影,隻覺得內心無比安定。
最早在安寧村時,這人雙目失明,還是個瘸子,那時她想要報答上一世的恩德,才勉強留在楚家過日子,但不知道從何時起,楚清河能夠為她遮風擋雨,讓她覺得無比安心。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躲在門外偷聽。”
楚清河的嗓音沙啞,好像被砂紙磨過一樣,不知為何,薛素聽到這動靜,腦海中不自覺想起昨天夜裡的場景——主臥內有帷帳遮著,密不透光,她什麼都看不見,卻能聽到耳邊急促的呼吸聲。
巴掌大的小臉染上紅霞,透著粉的指甲摳著掌心,她霎時間清醒不少。
目光落在彩珠慘白的麵頰上,隻聽這丫鬟語無倫次的辯解,“侯爺,奴婢真的沒有偷聽,隻不過恰好經過主臥而已,您跟夫人在房中,就算借奴婢十個膽子,也不敢做出這種沒有規矩的事情。”
“蓮生都已經將事情原原本本說出來了,你現在裝模作樣還有什麼意思?”薛素突然開口。
她其實也沒有多少把握,隻不過詐她一詐而已,哪想到彩珠這麼不驚嚇,讓一句話徹底擊潰了防線,她如同爛泥一般,整個人癱軟在青石板上,渾身連一絲熱乎氣兒都沒有。
也不怪彩珠心驚膽戰,實在是楚清河的凶名太甚,不少人都以為他真吃過人肉,以訛傳訛之下,就成了現在這副德行。
一把拉住女人柔若無骨的小手,男人用指腹撓著薛素的掌心,他力道用的很輕,就跟羽毛似的,又麻又癢。
院子裡還有不少下人,看到這一幕紛紛低下頭去,就跟鵪鶉一樣,老實極了。
雪白貝齒輕咬紅唇,薛素麵上有些掛不住,想把手抽回去,偏偏鉗製住她的那隻大掌比起精鐵打造的鐐銬還要結實,她掙動了好幾下都沒有擺脫桎梏。
楚清河並未回頭,他眼底透著森然寒意,聲音冷冽,“你此刻如實道來,本侯還能留你一命,要是膽敢撒謊,就休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撲騰了老半天,彩珠老老實實跪在地上,鼻涕眼淚糊了滿臉,十足狼狽。她突然抬頭,看著薛素的眼神中透著濃濃妒意。
“侯爺,奴婢是因為想要伺候您,這才天天呆在主臥外頭。夫人成親這麼久了,不止沒為您生下一兒半女,甚至連妾室通房都不讓您納,這樣善妒的女人,根本不配當侯夫人。”
眼皮子抽了抽,薛素被她氣得倒仰。
她實在是不明白,這些人腦子是有什麼毛病,對她的肚皮上心極了,好像她生不出兒子就有天大的罪過似的,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彩珠接著道,“那天奴婢聽到您二人的對話,知道小姐生父對您有救命之恩,奴婢一時糊塗,就將此事告訴了小姐。”
“一時糊塗?”楚清河冷笑不已,“我看你是存心挑唆吧?”
男人將蓮生當作親生侄女,這起子刁奴肯定也看出了這一點,才會攛掇小姑娘給素娘找麻煩。但凡他粗心半分,沒有發現端倪,在蓮生一而再再而三的折騰下,是不是真會誤解了小妻子,讓素娘受了委屈?
想到那雙杏眼水蒙蒙含著淚珠兒的模樣,楚清河心口發悶,好像被誰打了一拳,半晌都緩不過勁兒來。
將自己心頭的想法如實說出來,彩珠本以為侯爺能放過她,哪知男人的臉色非但沒有轉好,反而變得更加陰沉,她冷汗如漿,驚懼不已,用哀求的眼神看著薛素。
侯爺最寵愛這個賤人,要是她肯開口的話,今日之事說不定就能輕輕揭過。
薛素又不是瞎子,自然能看見彩珠兩眼的期冀,不過她不止沒有開口,反而默默往後退了一步。
這丫鬟先是對她男人動了歪心思,而後又存心挑撥自己跟蓮生的關係,她是傻了才會幫彩珠說情,這種人早些被趕出府,也能起到幾分殺雞儆猴的效果,讓那些不懷好意的下人不至於那麼囂張。
“李管家,把彩珠拖下去直接發賣了,如此惡毒的奴才,輔國侯府可容不得!”
話落,男人徑直轉身,拉著小妻子快步走回主臥,屋外傳來女人淒厲的嚎叫聲,之後又戛然而止,大概是被堵了嘴。
剛一進屋,帶著糙繭的大掌就按在女人纖細的肩頭上,隔著一層衣料,楚清河依舊能清楚的感受到細膩的觸感,眸色轉深,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