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太因家門口的那場鬨劇被氣的生生昏厥過去,周大人心急如焚,趕忙請了京城中最有名的老大夫,邊施針邊灌湯藥,雙管齊下才讓她轉危為安。
經此一事,周大人對妻子無比失望,偏偏他要臉,又不好做出休妻的舉動,隻能強忍著膈應,不去管她。
周振在祖母門前跪了整整一夜,他身子骨還沒好全,到了第二日,麵色十分難看,將來探望的顧玉琳母女駭了一跳。
周氏對這個侄兒本就非常疼愛,此刻不由有些埋怨兄長,“昨日發生的事情我也聽說了,完全是那個賤蹄子主動算計,跟振兒無半點關係,大哥讓他跪在母親房門外,真有個三長兩短,你難道就不後悔?”
嘴角抿成一條線,周大人咬牙道,“那個不孝子與妓.子勾.搭成奸,半點不顧及周家的臉麵,我看他跪著腦袋還能清醒些,乾脆彆起來了!”
聞言,周氏不由冷笑。
“大哥,說振兒之前也得先瞧瞧自己,否則立身不正,沒給小輩做好榜樣,又怎能怨孩子不成器?”眼見著男人麵皮一抖,明顯動怒,周氏忙擺手道,“先不提這個,你跟嫂子快點將聘禮準備了,徑直去輔國侯府提親,以振兒的名聲,想結門好親著實不易,還不如緊著蓮生湊合湊合。”
顧玉琳坐在母親身旁,清麗的麵龐上帶著一絲猶疑,“娘,先前表哥去輔國侯府,薛氏連門兒都沒讓他進去,若再去的話,人家也不會同意。”
“怎麼會不同意?蓮生就是個草包,那張臉生的也不怎麼樣,要不是有個好叔叔,肯定還在涇陽的泥地裡打滾兒呢,哪能配得上振兒?”沒想到女兒還會潑冷水,周氏保養得宜的臉上露出幾分不快。
顧玉琳低垂著眼,飛快開口,“您心裡也清楚,蓮生身份不差,既然如此,她怎會嫁給表哥?勾欄的窯.姐兒可都找上門來了!”
聽到母女倆爭執的聲音,周大人額角青筋迸起,伸手狠狠拍了桌子一下。
“彆說了!那不孝子已經廢了,萬一再得罪了輔國侯,日後我該如何在朝中立足?”
周氏還想再說什麼,卻被女兒用力扯了下胳膊,最後隻能不情不願的閉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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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海棠去周家鬨過一回後,周振就再也沒有出現在薛素眼前,後者一開始還會提心吊膽,以為那個偽君子在耍什麼花招,時間長了,才確定他是真死心了,不打算再糾纏蓮生。
得知此事,薛素喜得合不攏嘴,甚至飯量都比之前漲了不少。春蘭秋菊兩個在旁邊瞧著,不由鬆了一口氣。
這天薛素帶著蓮生直接去了顏如玉,走在熙熙攘攘的主街上,叫賣聲不絕於耳。
突然,正前方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男子身量頎長,麵如冠玉,穿著一件顏色素淡的青袍,正是薛素前世的夢魘——王佑卿。
算算時間,秋闈將近,姓王的出現在京城並不算奇怪。但隻要一看到這人,她就犯膈應,恨不得上前狠狠甩他兩耳刮子,以解心頭之恨。
王佑卿並沒有看到薛素,蓋因他身旁帶著兩名女子。其中一人相貌清秀,懷裡抱著個不滿周歲的奶娃娃,身段兒照比旁人豐腴些,正是薛月;而另外一個用帷帽遮擋麵容,想必就是被雪膚露毀了容貌的韋玉瑩。
這輩子與上輩子果真不同。姓王的娶了平妻,其中一人還是知縣的女兒,就算他胸有丘壑,能高中狀元,這種有婦之夫也無法成為錦月公主的駙馬。如此一來,他隻能入翰林院當編修,想要掌握實權,沒有十幾二十年怕是不成了。
人說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王佑卿身上也帶著幾分傲骨,隻可惜這人心思深沉,為了往上爬什麼醃臢事兒都能做的出來,全然沒有半分底線。要說他真對薛素全然無情嗎?也不見得,隻不過狀元郎身上不能有半分汙點,再說了,他還是當朝公主的心上人,怎能和彆的女子生出苟且?
正因為他以利益為先,才會害得薛素母子葬身於車輪下,受儘了痛苦,最終雙雙殞命。
以前發生過的事情在腦海中不斷浮現,女人一張俏臉仿佛凝著寒霜,不帶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