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這麼想著,薛素並沒有開口,隻跟小姑娘扯了些有的沒的,過了沒多久,春蘭快步走過來,柔聲開口,“主子,侯爺帶著烏軍師回府了。”
笑眯眯地看著蓮生,她道,“家裡來了客人,你先回房歇著,私館的事情明日再處理。”
小姑娘點了點頭,帶著趙嬤嬤芍藥二個退了下去,薛素伸手揉捏著酸脹的胳膊,快步往前院走去。
甫一跨過門檻,她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八仙椅上的高大男人,楚清河雖然並未蓄須,但常年在軍中磨礪,他身上帶著沉肅之氣,讓人不敢放肆。
衝著他眨眨眼,薛素紅唇微勾,笑盈盈將目光移到另外一人身上。
這人估摸著也就二十出頭,身上穿著一件半新不舊的青袍,五官深邃,雖然說不上有多俊美,但隻瞧著那堅毅的眼神,就知道是個心有成算的。
此刻薛素就如同看女婿的丈母娘,對烏述同極為滿意,覺得他跟蓮生萬分相配,要是這樁婚事成了,小姑娘下半輩子也就不愁了。
“烏某見過夫人。”
烏述同抱拳行禮,而後坐回楚清河身旁,微微斂目,神情沉靜,看著不像軍漢,反而與飽讀詩書的書生差不多。
“老早就聽侯爺提過軍師大名,你們平日鮮少來府,今個兒可不能拘束。”說著,薛素吩咐秋菊置備酒宴,她在堂中坐了一會兒,便尋了個由頭,直接回了主院。
輔國侯府鮮少有外男登門,烏述同雖是軍師,依舊十分紮眼。
桐花巷的這座宅子修繕時,譚家曾經送來了不少奴才,其中有幾個是譚夫人刻意安插的眼線,得了消息後,片刻也不敢耽擱,飛快的跑到了譚府,將此事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譚夫人原本坐在藤椅上,聽到這話,麵容登時扭曲起來,狠狠拍了下桌子,怒聲道,“早不來晚不來,非趕上這檔口進楚家,指不定就是看上蓮生。”
容貌清麗的女子坐在譚夫人身邊,兩道柳葉眉微微蹙起,“不管那烏述同究竟是什麼人,楚家都不能與他結親,否則凱奇表哥該如何是好?”
頓了頓,她繼續說道,“先前有丫鬟回稟,說蓮生跟顧玉琳走的很近,對周振也動了心思,後來那位周公子跟一個妓子鬨的不清不楚,此事便做罷了,若是能找到證據,毀了她的名聲,屆時隻要表哥不嫌棄,願意迎娶蓮生,這樁婚事也就穩妥了。“
立在堂下的丫鬟聽到夫人與小姐的對話,一個個噤若寒蟬,根本不敢吭氣。誰能想到在京中素有才名的小姐,私底下竟如此精於成算,用“表裡不一”這四個字,已經足夠形容了。
譚夫人雙目一亮,擺手讓奴才退了下去,之後才問,“萬一沒有證據該怎麼辦?”
“有沒有證據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蓮生曾經跟周振私會過,隻要有人出來指認,就會鬨出極大的風波,到了那時,任憑烏述同心胸再是寬廣,肯定也不願意娶這等聲名有瑕的女子為妻。”譚元清淡聲道。
辦法的確不錯,但譚夫人心裡卻有些猶豫,自打楚清河回了京城,因為薛素的緣故,兩家的關係已經不複往日那般親密,生出了無數的嫌隙,若再為蓮生的婚事將他得罪死了,恐怕不太妥當。
譚家母女性子十分相近,此刻看到母親的眼神,譚元清便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忍不住勸說,“娘,雖說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但隻要咱們小心謹慎,將此事全都推到周家頭上,義兄也查不到你我頭上,到時候凱奇表哥娶了蓮生,救她於水火,這份恩情委實不小,就算義兄再是懷疑,沒有證據,也隻能硬著頭皮認栽……”
譚夫人越想越是這個道理,她大喜過望,拉著女兒的手,連聲讚道,“好元清,你簡直是女中諸葛,若你哥哥有你一半的城府,便能在朝堂上如魚得水,為娘也不必再為他掛心,偏生必行心性純粹,咱娘倆少不得為他謀劃一二,隻有男丁立住了腳,譚府才不會倒。”
低眉斂目,譚元清微微點頭,心中湧起一絲不甘。
如果她是個男子的話,譚家哪裡還需仰仗楚清河的鼻息?一個從涇陽出來的泥腿子罷了,目不識丁,粗莽無狀,這樣的男人,多看一眼她都覺得惡心,幸虧當年退了那麼親事,否則若嫁給了姓楚的,她滿身汙濁,怕是一輩子都洗不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