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將周家人罵了個狗血噴頭,譚元清實在沒想到,他們竟會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楚清河,這麼做除了得罪譚家,還能有什麼好處?
眼見妹妹的臉色青白交織不斷變化,譚必行心底不由升起了幾分失望。
他們倆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打小兒一起長大,對對方的神態無比了解,知道她隻要一撒謊,食指跟拇指便會來回打轉,這個習慣十多年都沒有改。
“你承不承認都無妨,反正在譚小姐眼中,我楚清河永遠都是從涇陽來的破落戶,是上不得台麵的東西,根本不配跟你們這種貴人平起平坐,既然如此,日後咱們二人千萬彆以義兄妹相稱,譚家的事情,我再也不會插手。”
說罷,男人麵色複雜,衝著譚正、譚必行父子二人抱拳行禮,隨後昂首闊步的走出書房,沒有絲毫留戀。
怔怔的望著楚清河的背影,到了這檔口,譚元清才終於知道怕了。她爹雖是兵部尚書,但這個位置卻不算穩當,左右侍郎虎視眈眈,隨時準備取而代之,以前有輔國侯震懾著,他們不敢輕取妄動,眼下譚楚兩家徹底離了心,這該如何是好?
不止譚元清心焦,譚夫人心裡頭也火燒火燎,手裡死死攥著錦帕,恨恨道,“姓楚的真是混賬,當年若不是老爺將他收為義子,他老早就死在戰場上了,哪會成為手握權柄的輔國侯?若早知他如此忘恩負義,當初就不該管他……”
譚必行眉宇間籠罩著濃烈的愧色,他以手掩麵,啞聲道,“母親,義兄幫了咱們這麼多,您怎麼不記恩呢?當年元清使了手段悔婚,如今她算計了蓮生,毀了人家的清譽,這樁樁件件的惡事,足以將所有的情分都消耗殆儘,您不能怪義兄,要怨就怨咱們譚家人,本性自私,落得現在的下場也是咎由自取。”
譚夫人噎了一下,她嘴唇直哆嗦,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倒是站在一旁的譚元清有些挨不住了,尖聲反駁:
“哥哥,你是在怪我嗎?你知不知道我這麼做究竟是為了誰?衡楷齊想要娶蓮生,為此願意給咱們家二十萬兩紋銀,就算你出淤泥而不染,也該想一想咱們府邸的嚼用,家裡的進項不多,但人情往來吃穿用度,哪樣不耗費千金?這些年母親一直用自己的嫁妝貼補,眼下你又要入朝為官,打通關節少不得銀錢,你真以為自己有多乾淨?有多高貴?”
看到女人這副歇斯底裡的模樣,譚必行隻覺得無比疲憊,他慘笑著搖頭,“你說的對,咱們家誰也乾淨不了,義兄與譚府斬斷關係,是最好的選擇。”
轉頭看著渾身僵硬,仿佛蒼老了十幾歲的父親,他繼續道,“爹,輔國侯府的事情,日後您就彆插手了,義兄待嫂子真心實意,他二人又剛得了兒子,正是最歡欣的時候,何必因為門第之見就否決了一個人呢?”
說罷,譚必行看也不看房中站著的血親,一頭衝了出去。
方才發泄了一通,譚元清心頭的鬱氣雖然消散,但卻不免有些驚惶。
轉頭看著麵色沉肅的爹娘,她死死咬著唇,主動認錯,“蓮生的事情是女兒魯莽了,要是早知道楚清河會這麼做,我不會為了金銀俗物,將他越推越遠。”
譚正緩緩搖頭,眼底滿是失望之色,“元清,你真是糊塗,清河是輔國侯不假,但你不能因為權勢做出違背本心的事情,人都是有底線的,你最初給自己定下的那條線,隻要越過去一次,便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爹希望你立身持正,不要被這些魑魅魍魎的手段絆住。”
本以為父親會厲聲訓斥一番,豈料他隻是擺了擺手,讓自己跟母親下去。
從書房中走出來時,譚元清心口發堵,也說不清究竟是什麼感覺。
譚夫人輕輕拍了拍女兒的後背,柔聲安撫,“罷了,楚清河早已有了異心,徹底劃清界限也不是壞事,至於打點需要的銀兩,娘的嫁妝還夠,你也不必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