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獸的時候,讓獸類嘗到甜頭,卻不能一次吃的太飽,否則它心滿意足,便會生出貪婪之心,下回想要的更多。王佑卿並不是蠢人,深諳過猶不及的道理,此刻見錦月公主已經上鉤了,他略略思索片刻,並未多留,快步直接離開渡口。
眼見著男人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視線之中,錦月秀麗的麵頰上露出絲絲黯然之色,她兩手攥著帕子,自言自語道,“我還能再見到他嗎?”
一旁的侍女看到公主這副模樣,眼珠子一轉,開口道,“方才那人俊逸非凡,絕對並非池中之物,您身份尊貴,想要找到他還不容易?”
細細一想,錦月也覺得侍女的話有些道理,她微微頷首,沒有了在外閒逛的興致,坐著馬車進了宮門。
王佑卿回到狀元府,程三娘一直候在正堂中等著,一看到表弟回來了,女人狹長的狐狸眼中精光閃爍,連聲問道,“如何,可見到那位公主了?”
男人點了點頭,言辭篤定道,“人已經上鉤了,隻要我未曾娶妻,她肯定會嫁進來。”
程三娘對王佑卿的話深信不疑,畢竟在她的夢中,錦月公主簡直愛極了這個男人,連自己的身份都不顧,那副瘋狂的模樣實在令人咋舌。
“既如此,韋玉瑩跟薛月也應當一並處置了,她們倆占著平妻的位置,一個個都上不得台麵,既不能出門交際,又無法掌管中饋,照顧家中,你能忍受她們這麼長時日,已經算是仁至義儘了……”
程三娘生怕王佑卿會臨時反悔,這才出言相勸,不過男人的心性遠比她想象的要更冷硬,此刻神情沒有絲毫變化,淡漠道,“今早出門前,孩子已經飲下生水,估摸著也到了發作的時候。”
女人滿臉吃驚,問道,“那時候你還沒見到錦月,怎麼有把握能夠成事?”
王佑卿深深的看了程三娘一眼,並沒有將自己的夢境吐露出來,他隨口敷衍道,“你曾說過那位公主性情單純,又偏愛有才學的書生,我身為狀元,這副皮囊比起普通男子,隻強不差,她怎會不落入陷阱?”
見他如此自信,程三娘緩了緩心神,搖頭直笑,“表弟能這般想最好,反正咱們都是一根繩上的蚱蜢,你平步青雲,對整個王家,對我都是天大的好事,因此,你可得爭氣些,千萬彆為了一個女人,誤了自己的前程。”
她口中說的女人,既不是韋玉瑩,也不是薛月,而是住在桐花巷的薛素。那個賤人勾搭上了輔國侯還不算,竟然能將她心機深沉的表弟也給蠱惑了,好在王佑卿注定要成為駙馬,薛素也是有夫之婦,二人肯定不會有任何瓜葛。
突然,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薛月一把推開房門,豆大的淚珠噗噗往下掉,口中叫喊著,“佑卿,孩子病了,他一直腹瀉,身邊的奶娘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請大夫了麼?”男人眸色深沉,皺眉問了一句。
薛月點頭如搗蒜,“丫鬟已經去請人了,不過大夫還沒來,我心裡慌得厲害。”她這話並未摻雜半點水分,隻因兒子是她唯一的命根子,一旦有個三長兩短,她下半輩子哪還有什麼指望?
王佑卿被她哭的心煩意亂,黑眸中露出了絲絲不耐,他掃了程三娘一眼,開口道,“表姐,家中幼子害了病,佑卿招待不周,改日自當登門賠罪。”
說著,男人快步走出書房,薛月跟在他身後,還沒等邁出門檻,就被程三娘喚住了。
“月娘,你先等等。”
薛月雙眼紅腫,眉眼處帶著濃濃不解,看著麵前的女人,“表姐有何要事?”
“咱們一起從涇陽過來,既是親戚,又是老鄉,有句話我藏在肚子裡,不吐不快,今日一定要說。”
“你說便是。”
程三娘意味深長道,“高門大院裡勾心鬥角的陰私手段不知有多少,以往你們在安寧村,自然瞧不出什麼來,但今時不同往日,佑卿已經高中狀元,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泥腿子,說不準有人嫉恨於你,便衝著孩子下了毒手!”
聞言,薛月先是怔愣,而後麵龐上露出了濃濃怒色,緊咬牙關道,“肯定是韋玉瑩那個賤人,她這個不下蛋的母雞,嫉妒我給佑卿生了兒子,才會衝下此狠手!”
見到薛月這副模樣,程三娘眼底劃過一絲諷刺,麵上卻帶著濃濃關切,如此表裡不一,心機手段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