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莊的廂房雖然修繕的不錯,但餘下的地方到底有些簡陋,遠遠比不得京中的宅子,好在薛素也不是挑剔的性子,適應了片刻也就習慣了。
晚膳時,飛雲端進來兩碗雞絲麵,她將托盤放在桌上,低著頭,看起來無比沉默。
此刻女人正坐在榻上,楚清河捏著一隻柔軟的小腳,給她換上了一雙乾淨的繡鞋。
看到這一幕,飛雲眼底滿是不忿之色,她一抬頭,薛素便看清了女子的模樣,眼眶紅腫如核桃,濃黑的眉頭緊緊擰著,神情頗有些不善。
一個莊頭的女兒,要身份沒身份,要手段沒手段,回京之後怕是連麵都見不著,薛素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她走到桌前,小口小口地吃著麵條,與她相比,楚清河動作粗魯了不知多少倍,一轉眼的功夫,碩大的海碗便見了底。
“慢點吃,當心噎著。”女人淡淡說了一句,飛雲聽得此言,心中暗自譏諷,侯爺是何等身份,怎容一個婦道人家說嘴?即使是明媒正娶的妻子,也不例外。
“素素言之有理,咱們在馬車上折騰了一路,我肚餓的厲害,才會如此,下次定然不會再犯。”
兩眼瞪得好似銅鈴,飛雲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侯爺竟會說出這種話。
且他開口時,深不見底的鷹眸定定望著麵前的女人,根本未曾移開,就算薛氏生的國色天香貌美如花,看了這麼長時日,按說也應該膩歪了,為何還表現的如此上心?
大概是女人的目光太過灼熱,楚清河偏過頭,濃眉緊皺,“你怎的還不下去?”
嘴唇不住顫抖,飛雲呼吸一滯,好似被濃重的委屈給淹沒了,豆大的淚珠兒劈裡啪啦的往下掉,她扭頭就衝出了廂房。
薛素意味不明的哼笑一聲,也懶得說他。吃完飯後,她整個人便跟曬太陽的貓兒似的,蜷縮在軟榻上,水眸微眯,頰邊透紅,那副誘人的模樣,讓楚清河呼吸急促,眼珠子裡爬滿血絲。
抬眸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男人渾身緊繃,狀似無意的開口,“太陽已經下山了,外麵比晌午涼快許多,咱們出去走一走,也省的積了食。”
薛素點頭,兩人並肩走出廂房,此刻天際掛著豔麗的紅雲,再過不久,明月初升,就快要入夜了。
田莊的農戶大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小道上的人已經很少了,楚清河走在前頭,大掌緊握著柔若無骨的小手,帶著人往山坡背陰的一麵走去。
泉眼位於山腰,周圍滿是巨石,山路難行,要不是有人扶著,薛素肯定不會來這種鬼地方,深一腳淺一腳的,一個不防便會摔破腦袋。
過了不久,耳邊傳來潺潺流水聲,她抬眼一看,發現不遠處氤氳著一層淺白的水汽,空氣中隱隱透著幾分硫磺的味道,怪不得附近沒什麼蛇蟲鼠蟻。
溫泉並不算大,容納兩個人都有些吃緊。
楚清河咽了咽唾沫,急不可耐的將身上的衣衫褪去,啞聲道,“先前我來過數次,泉水並不算燙,我聽人說,常泡湯泉有美容養顏的功效,素素快來試試。”
看著昏暗的樹影,再看看麵前打著赤膊的男人,薛素麵頰滾燙,恨不得立即從此處離開。
雖說她成親多年,麵皮比起羞怯的小姑娘厚上不少,但像此刻一般,幕天席地的沐浴,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難免有些放不開。
見她不動,楚清河暗暗著急,生怕到嘴邊的獵物跑了,他幾步衝到近前,摟住了纖細的腰肢,啞聲開口,“素素彆怕,這裡隻有我們兩個,再無他人。”
說著,他指腹纏繞上了腰間妃色的係帶,輕輕一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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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溫泉離開時,薛素心裡憋著股邪火兒,狠狠咬在了楚清河肩頭,直到口中嘗到了淡淡的鐵鏽味,這才鬆了嘴。
將小女人打橫抱在懷裡,楚清河也不惱,那副饜足的模樣就跟吃飽喝足的野獸一般,渾身散發著愉悅的氣息。
虧得此刻天光未亮,否則讓出來做活兒的農戶看見,她哪裡還有臉麵見人?
在廂房中睡了整整半日,薛素醒來時,楚清河並不在房中,她走到木架旁邊,略洗了把臉,往麵上塗了些脂膏後,便聽到院中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動靜。
站在門檻處,她一眼便看見正在打拳的男人,還沒等她開口,便見著劉莊頭急急忙忙趕過來,那張圓臉上一絲笑意也無,甚至還帶上了幾分惶急。
“侯爺,莊子裡的耕牛害病了,如今雖不是農忙時節,但若是繼續傳染下去,農戶的日子怕是過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