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素每日都要去到顏如玉一趟,因私館中女客較多,即使她帶著侍衛,也隻是守在門外,並不入內,否則若是衝撞著了那些嬌滴滴的女眷,私館哪還能開的下去?
這天,有個年輕的婦人進店,用金菊膏做按摩,不知怎的,她麵上竟然起了一片紅疹,情況極為嚴重。
見狀,丫鬟急急忙忙衝到樓下,急得團團轉:“夫人,奴婢當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剛一抹上金菊膏,那位小姐麵頰便腫脹的厲害,直說咱們私館中的脂膏有毒,這可怎麼辦?”
薛素對自己調製的脂膏極有信心,自涇陽到京城,這都好幾年了,從來沒出過問題。就算那位女客皮膚敏感,也不可能立即腫脹成這副模樣。
心裡生出了幾分懷疑,她放下茶盞直接進了雅間兒,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木榻上的女子。
此女麵龐的確紅腫,還有不少鼓脹的疙瘩,委實猙獰可怖。薛素剛走近,想要辨認一番,鼻前卻嗅到了濃濃的怪味,她隻覺得腦袋昏漲漲的,還沒等反應過來,身子已經軟到在地。
與她一同進來的春蘭秋菊,現下也摔在地上,人事不知。
女客從軟榻上站起身,蹲在薛素麵前,兩指捏著白淨細致的下顎,仔細打量著精致的五官,眼底露出了濃濃不甘之色。好在她並沒有被嫉妒衝昏頭腦,知道顏如玉不能久留,將薛素的胳膊搭在肩頭,直接從窗戶跳下了二樓。
門外的丫鬟等了許久,都沒有聽到動靜,明明那名女客嗓門極大,仿佛破鑼一般,怎的這會兒如此安靜?
心裡覺得有些不對,她試著將房門推開一條細縫,豈料屋裡除了昏迷著的春蘭秋菊外,再無他人,女客與夫人都不見了!
見此情形,小丫鬟好懸沒被嚇破膽,當即扯著嗓子驚叫一聲,守在私館門口的侍衛聽到聲音,暗覺不妙,絲毫不敢耽擱,很快便衝到了雅間兒前頭。
“出了什麼事?”許呈沉聲質問。
“夫人、夫人失蹤了!”豆大的淚珠兒劈裡啪啦往下掉,小丫鬟哭的傷心極了。許呈卻顧不得這麼多,一腳將木門狠狠踹開,他先把春蘭二人從房中抱了出來,而後冷聲吩咐,“去城北大營多叫幾個兄弟,城裡城外的找,我不信那賊人有飛天遁地的本事,能徹底消失。”
邊說邊用指甲狠狠摳著春蘭的人中,她嘴裡溢出一聲嚶嚀,悠悠轉醒,一看到男人剛毅的麵龐,頓時急了,“夫人被那名女客擄走了,她身上有迷香,快去救主子!快去啊!”
春蘭秋菊伺候在薛素身邊的年頭也不短了,她二人無比忠心,幾乎從沒跟主子分開,豈料好端端呆在私館中,竟出了這檔子事兒,萬一夫人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小少爺該怎麼辦?
許呈麵色陰沉的蹲在地上,他也不是傻子,自然能分辨出動手之人早有預謀,且對夫人的性子有幾分了解,知道她十分在意私館,這才故意將麵頰弄的腫脹不堪,就是為了將人引到房中,方便下手。
想到此,男人隻覺得頭痛欲裂,他不清楚那些人究竟有什麼目的?為何將夫人掠走?若隻是為財,倒還好說,輔國侯府並不缺銀錢;但若是有其他打算,想要將主子救回來,怕是難上加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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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素醒來時,發現自己被關在一間柴房中,兩手被死死綁住,嘴裡也塞了布條,根本發不出聲音。
想起昏迷前發生的事情,女人杏眼中流露出濃濃的慌亂,小臉兒霎時間血色儘褪,她不清楚究竟是誰這麼恨她,竟使出此種法子,直接將她從顏如玉綁了出來。
貝齒用力咬住唇瓣,淡淡的血腥氣在口中彌散開來,疼痛讓她冷靜了不少,仔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發現天已經黑了。
吱嘎一聲,柴房的木門被人從外推開,一道纖細的身影慢慢走了進來,除了白日裡的那名女客之外,不作他想。
柴房中隻開了一扇小窗,光線十分昏暗,好在薛素眼神不錯,能輕而易舉的看清女人的模樣,發現她麵上的腫脹膿包徹底消失。看來先前在私館中,這人是刻意用了藥,才會變成那副猙獰駭人的德行。
女人拿著一隻冷饅頭,伸手將塞在薛素口中的布條給取了出來,冷笑道,“輔國侯夫人果然是天香國色,名不虛傳,隻可惜從今日起,你就再也過不上錦衣玉食的好日子了,隻能被帶到嶽山,好好伺候著我們的首領。”
嶽山的匪類十分猖獗,此事薛素也有耳聞,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眼前的女人竟出自嶽山。
“你我素不相識,為何要這般害我?”那塊布條不知塞了多長時間,薛素口中無比乾澀,嗓音沙啞,仿佛被粗礪的砂紙磨過。
將冷饅頭隨手一扔,女人的神情十分猖狂,“你想當個明白鬼?那我就直截了當的告訴你,是錦月公主找上的我們,她拿出五千兩雪花銀,交到大當家手中,隻為了讓你生不如死……”
聽到這話,薛素心裡恨得不行,要是錦月站在麵前,她非得生撕了那個女人不可。像王佑卿那種卑鄙無恥的陰險小人,除了她這種瞎了眼的,還有誰會看上?上輩子她就因為姓王的丟了性命,這一世又重蹈覆轍,還真是八字犯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