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素心堂得了皇帝的賜字以後,先前那些不利的傳言霎時間煙消雲散,所有人都覺得煦容醫術奇高,否則也沒有入宮為陛下看診的機會。
達官顯貴信任煦容,親自來到醫館中道賀。上行下效,平頭百姓也紛紛到素心堂看診。但自打上回出了錯後,煦容便警醒不少,花重金聘了幾名經驗豐富的老大夫坐館,如此一來,再遇上她分身乏術的時候,就有人從旁協助,不必讓學徒親自動手了。
坐在窗邊的木椅上,女人伸手將窗扇推開一條細縫,看著對麵的顏如玉,她嘴角微勾,眼底帶著濃濃諷刺。
薛素,且看你還能得意多久。
丫鬟端來一碗燕窩,諂媚道,“自打醫館開張,對門的生意便一落千丈,畢竟咱們賣的脂膏湯劑等物,都跟私館中的相差不多,甚至價格還要更實惠些,客人們也不是傻子,哪會被薛氏糊弄?更何況您還得了陛下的誇讚,比一個貪慕錢財的內宅婦人強了不知多少倍。”
這些日子,煦容聽了不知多少誇讚,她手裡端著青花瓷碗,輕輕攪動著湯匙,低笑著道,“說實話,我也不願逼迫薛氏,誰讓她卑鄙無恥,強奪了彆人的傳家寶,還恬不知恥的拿著秘方賺錢;若她知錯,將私館關了,此事便到此為止,若她執迷不悟,也莫要怪我心狠。”
小口小口的吞咽著燕窩,如今她有陛下作為靠山,腰杆自是挺得筆直,就算跟輔國侯府對上,也絲毫不顯怯弱。
“醫女言之有理,甭看那薛氏容貌生的無比嬌美,但她本性貪婪,整個人都恨不得鑽進錢眼兒裡,顏如玉的脂膏湯劑一樣比一樣貴,這些年不知賺了多少不義之財,光閉店還不夠,必須讓將錢財都吐出來,否則哪能對得起被她蒙騙的客人?”丫鬟忿忿不平的道。
煦容緩緩搖頭,顯然不讚同這種說法,“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就算薛氏不仁我也不能不義,以往的過錯便既往不咎了。”
丫鬟連連讚歎,直說主子性情寬和,無比仁義,又救下無數性命,妙手回春的本事堪比華佗再世。
世人都愛聽好話,煦容也不例外,她眉眼彎彎,緩緩從木椅上站起身,手拿剪刀,修剪著瓷瓶中的梅枝。女人身量偏瘦,容貌又十分秀麗,那副姿態當真出塵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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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心堂看似對顏如玉造成了不小的影響,但老客卻不會輕易離開,畢竟薛素時不時推陳出新,像蘭香膏、發油、以及牡丹花露等物,都是彆處遍尋不著的。尤其是新研製出的花露,寒天凍地時用著極好,用薄薄的棉片擦拭,麵頰比往日光潤不說,甚至還白皙數分,要不是價格高了些,恐怕買的人會更多。
這會兒薛素坐在桌前,手裡拿著前朝的古方,一頁頁翻閱著。
先前薛母留下的秘方她早已牢記於心,上麵記載的東西也全都做了出來,不過她還是覺得不夠,畢竟許多傳承都已經遺失了,必須慢慢尋找,方能做到最好。
古書中記載著前朝的宮廷秘方,她看的出神,便見著春蘭快步走進來,清秀小臉上滿是喜色,福了福身道,“夫人,閆濯神醫回來了,此刻就在正堂,您去瞧瞧吧。”
聽到這話,薛素片刻也未曾耽擱,徑直往正堂的方向趕去,邁過門檻,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木椅上的年輕男子。
“閆大夫,侯爺身體如何,可恢複了?”她腦袋裡都是楚清河,就算分隔的時間沒有多長,那份思念依舊濃鬱的很。
閆濯不緊不慢的喝了口茶,輕笑著道,“夫人放心,閆某的醫術你還信不過嗎?肯定針到病除,絕不會生出半點差錯。”頓了頓,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問,“方才我入京時,聽說城裡新開了一家醫館,名為素心堂。”
時至今日,薛素一聽到這三個字都覺得膈應,她耐著性子說,“這間醫館的主人名叫煦容,精通醫術,你可認得?”
狹長的鳳眼微微閃爍,閆濯搖了搖頭,“閆某並不認得什麼煦容,不過就算她醫術再高也比不得我,從明日開始,我留在顏如玉中,幫夫人鎮場子。”
詫異的看著眼前這人,薛素倒是未曾拒絕,她心裡很清楚,閆濯的本事比煦容隻高不低,要是他在私館,就算對門有陛下題字,依舊沒有任何用處。
從木椅上站起身,她盈盈下拜,“那就有勞閆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