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道而來的老人
薛素懷孕以後,她本人倒沒覺得有什麼,該吃吃該喝喝,沒有任何不妥之處。但楚清河卻提著十二萬分的小心,生怕自己心愛的女人受到委屈,整日裡不錯眼的盯著小妻子,恨不得將人團成一團,隨身帶著,也省的照看不暇。
閆濯與薛素的親緣關係雖不算近,但到底也以表兄妹相稱,對於這個尚未出世的外甥女,閆濯極為上心,每隔十日就要給女人診一次脈,在確定胎象平穩如常、無一絲疏漏後,他才鬆了口氣。
輔國侯府的日子過的有滋有味、平靜溫馨,但素心堂的上空卻好似被層層陰雲籠罩著。
在被煦容一次次冷待後,薛程徹底死心了,即使女人沒有懷上身孕,他也不願意跟她同房,每次敦倫時看到妻子憎惡的眼神,他甚至產生了濃濃的厭倦,以至於一看到煦容便會不由自主的皺眉。
最開始還沒有人發現異常,但到了後來,醫館中上到主子下到奴才,全都看出了薛程態度的變化,煦容也是其中之一,此時此刻,她隻覺得萬分惱怒,薛程算是什麼東西?要不是她被人設計,毀了名聲,哪
會嫁給這等扶不上牆的窩囊廢?
見女兒氣的麵色漲紅,渾身都在打著哆嗦,林朝月開口規勸,“煦容,你莫要跟薛程計較,他隻是一時想岔了,態度才會如此疏離,等到過段時日便好了。”
母女倆呆在廂房中,雕花木門緊緊闔上,談話的內容倒也不怕被旁人聽見。
“娘,當初我就不該跟薛程成親,他就是個沒用的孬種,我都算好了時間在最易受孕的關口行房,偏偏肚子一點消息都沒有,這樣一來,怎麼給林家綿延後嗣?”她不滿的咕噥著。
林朝月的年歲比林莞還大,如今已經年過四旬了,但她保養得宜,也看不出老態,麵龐依舊清秀柔美,讓人生不起半分惡感。
“既然已經成親了,就好好過日子,這種話是萬萬說不得,否則讓薛程聽見,他肯定會怨上你。”中年婦人皺眉提醒。
煦容不以為然地反駁,“埋怨就埋怨吧,難道女兒還怕他不成?隻要有了夫妻之名、能為林家誕下子嗣、繼承醫術,餘下的我都不在乎。”
林朝月恨鐵不成鋼地戳了下她的額角,歎道,“
你呀,就是太過執拗,薛程對你一見傾心,要是能將這人牢牢掌控在手中,日後想要拿到桃木珠,也不算什麼難事兒。”
端起桌上的茶盞,女人小口小口地抿著茶湯,鄙夷地說,“母親,您也太高看薛程了,他雖是薛素同父異母的親弟弟,但在那賤人心中沒有任何分量,想要借他之手拿到桃木珠,無異於癡人說夢。”頓了頓,她繼續道,“不過女兒倒還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薛素是林莞的嫡親的女兒,對自己生母肯定有深厚的感情,否則也不會將死人的東西留在身邊,隻要您將外祖父請來,說要讓薛素認祖歸宗,到時候桃木珠也該還回來了。”煦容邊思索邊道。
林朝月忍不住皺眉,“認祖歸宗有什麼用?林莞早就成了一副枯骨,死後葬在薛家祖墳裡便是,與林家有何瓜葛?這個條件對薛素來說,怕是沒有多大的吸引力。”
“女兒聽薛程說過,林莞遭了薛父的厭惡,並沒有葬入祖墳,而是隨便找了個地方下葬,魂歸無處、棄屍荒野,與孤魂野鬼有何差彆?要是林家願意給林莞立碑,這可是天大的恩惠。”
煦容越想越是這個道理,她神情中透著幾分倨傲,好似將所有一切都牢牢掌控在手中一般。不過一想到先前在薛素手上吃的虧,她心中便湧起了幾分驚懼,神情也陰鬱了不少。
架不住煦容軟磨硬泡,到了後來,林朝月還是同意了她的想法,親自提筆,給遠在金陵的家人送了封信。
半月後,林老爺與林夫人到了京城,同樣住在素心堂中。
孕吐的症狀消失後,薛素的胃口好了不少,纖瘦的身體漸漸豐盈起來,卻絲毫不顯臃腫,反而多了幾分嫵媚。
這日她閒著無聊,坐在屋裡翻古籍,想從中搜尋靈感,找到適合做湯劑的方子,再給顏如玉增添一些新的品類,還沒等她看出個什麼,就見到秋菊這丫鬟幾步走到堂屋中,小臉兒皺成一團,道,“夫人,門外來了位老人,想要見您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