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大夫,閆濯對不愛惜自己身體的病人,實在是生不出半點好感,陳卓身中劇毒,就算不會有性命之憂,但他將湯藥暗自倒掉的舉動,依舊令人怒氣上湧,恨不得好生教訓一番。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陳卓也無法厚著臉皮呆在此處,他深吸一口氣,衝著閆大夫拱手,道:
“多謝大夫替陳某診治。”
閆濯沒搭理他。
等人離開後,他不住嗤笑,衝著私館裡的小
丫鬟吩咐,“去侯府通報一聲,說那人走了。”
丫鬟忙不迭的應聲,隨即小跑著離開了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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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崇忠於皇室,卻也有自己的想法,如今匈奴首領帶兵攻打,本就不利於大虞,若是再讓肖家父子隱瞞下去,恐怕等玉門關被攻破了,京城都不會得到消息。
因此,楚清河送來密信商議,他想也不想地便同意了,將邊關真正的情況寫進戰報中,派忠心耿耿的親兵快馬加鞭趕往京城,將東西遞送到了朝堂上。
這天早朝時,手裡拿著親兵送過來的戰報,皇帝腦袋嗡的一聲,麵頰漲成了豬肝色,萬萬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肖家父子不是鎮壓住那些匈奴了嗎?為何會屢戰屢敗,折損了整整五萬兵丁,那可都是大虞的兒郎,要是上麵所記載的內容為真,肖家父子
如此欺上瞞下,還真是膽大包天!
站在殿中的五皇子見父皇麵色不佳,他徑自走上前,躬身問道,“父皇,可是有何不妥之處?”
聽到這話,充斥在胸臆中的怒火總算有了發泄的地方,皇帝一把將戰報扔在地上,咬牙切齒道,“你們自己看!”
五皇子右眼皮跳個不停,彎腰撿起地上的戰報,剛看清上麵的內容,他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篤定道:
“父皇,這份戰報肯定是假的,承恩侯前幾日還送回消息,說邊城形勢大好,無需其他城池增援,怎會南轅北轍,差距如此之大?”
看著五皇子的背影,楚清河眼底閃過一絲殺意,當初陛下之所以挑中了承恩侯當主帥,除了有肖迎年蠱惑以外,這位殿下也出了不少力,否則十幾年沒打過勝仗的老侯爺,怎能一躍成為主帥,掌握幾十萬大軍?
皇帝雙眼爬滿密密麻麻的血絲,他將目光放在楚清河身上,嘶聲問,“輔國侯,你怎麼看?”
楚清河走上前,聲音無比平靜,“微臣不知。”
“不知?你在邊關呆了十幾年,竟會不知?難道連你也要糊弄朕?”
大概是動了真火的緣故,皇帝的胸膛不住起伏,明顯有些不正常。
“臣早就將兵權交了出去,也從未關注邊城的戰事,哪有渠道了解?”
對於皇帝,楚清河心中的憤怨並不少。最開始他忠於帝王,完全沒有生出異心,但一次次猜忌、一次次打壓,幾乎牽連到家中的妻兒,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匹夫又怎會沒有怨氣?
“楚清河!你是在怪朕了?”
皇帝蹭的一聲從龍椅上站起身,將旁邊的餘公公駭了一跳。
“微臣不敢。”
“朕看你膽子大的很!你出身行伍,本該將心思放在軍營中,卻屢屢因女色誤事,全然不配當輔國侯!傳朕旨意,即日起削去楚清河的官位,永不複用!”
麵容剛毅的男人跪在地上,衝著皇帝叩頭,啞聲道:
“謝主隆恩。”
說完,他徑自離開養心殿,再也沒有回過頭。
五皇子看著楚清河的背影,心裡湧起了無比濃厚的悔意,所謂千金易得,良將難求,要是楚清河還守在邊關,匈奴根本沒有膽子大舉進犯,一旦他們得到了這人貶官的消息,怕是會更加瘋狂。
規勸的話語在喉間打轉,但看到皇帝猩紅的雙目,他最終仍沒有說出口。
隻希望肖家父子中用些,切莫讓玉門關失守
,否則關內幾百萬的百姓,就會陷入到無邊無儘的地獄裡,再難脫身。
下朝後,皇帝快步離開了養心殿,他伸手捂著胸口,不住地嗆咳著。
餘公公見狀,趕忙讓人將太醫叫過來,給陛下診脈。
“朕究竟是怎麼了?”
太醫跪倒在地,額角不住地往外冒冷汗,聲音艱澀的說,“微臣醫術不精,並未看出異常,陛下不如將林大夫宣進宮,您一直服食補元丹,想必他們更清楚該如何診治。”
“沒用的東西!”
皇帝惡狠狠地咒罵著,覺得所有人都在跟自己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