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擲地有聲的質問,淩鳶顫抖的好似篩糠一般。
其實糧價並沒有賬目上寫的那般高昂,是她為了
彌補銀兩的虧空,私自更改了數目。
當日諸位女眷攏共湊出了三千兩紋銀,這些錢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放在以前,淩鳶肯定是看不上眼的,畢竟淩家主支經營著不少商鋪,還有許多地契房契,每年收的租子便十分可觀。
往日去一趟淩家,她都能拿到三四百兩銀子的紅封,但後來跟淩母撕破了臉,這進項就斷了,她隻是一名女子,無法節流,就隻能變著法兒的開源。
從中拿了一千兩,淩鳶自己隻留了五分之一,剩下的都給了趙磊,豈知這混帳東西將銀子全都花在了女人肚皮上,最後隻剩了三百兩,這可如何是好?
若是不交條目的話,就算她從中拿了一千兩,也不會被人發覺,偏偏薛素這個賤人從中作梗,非要將每家每戶捐出來的銀錢貼在軍營中,這樣一來,淩鳶就不能在其他人身上作假,不然很快便會被拆穿。
但趙家攏共隻捐了七百兩銀,若不做假賬的話,不就相當於一文錢沒拿出來嗎?下半輩子還得生活在邊城中,她可丟不起這個人。
忙了幾天幾夜,好不容易才將賬目平了,沒想到還被楚家夫妻揪著不放,他們與狗皮膏藥有何區彆?
見淩鳶吭哧了好半天都沒有回話,薛素兀自開口:
“既然趙夫人說不出來,那我就幫你查查,畢竟趙家的奴仆都參與了買糧,想來也不會說錯。”
聽到這話,站在楚清河身後的侍衛沉默地走出了營帳,過了小半個時辰,這人才折返回來,站在營帳正中,拱手道:
“回夫人的話,趙家的糧食是從金生米鋪中買的,這鋪子的價格與其他米鋪全然一致,並不算高。”
說完,侍衛複又走回侯爺與夫人身後,彎下腰,低聲說了幾句話。
女眷們紛紛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淩鳶,若米價不高的話,隻能說明一點——淩鳶偷偷摸摸拿了銀子,不然何必非要做假賬?
火辣辣的視線投注在身上,淩鳶恨不得找一條地縫兒直接鑽進去,她從小到大活了這麼多年,從未有
過這種大庭廣眾之下被公開處刑的經曆。
胸口不斷起伏,此時她混亂一片的腦袋終於恢複平靜,道:
“是金生米鋪的老板在撒謊!”
薛素眼皮子抬都不抬一下,直接將賬目扔在地上,“米鋪老板撒謊?那首飾店的夥計總不能撒謊吧?你定了一套紅珊瑚製成的手釧,價值一百兩紋銀,又添了幾隻鐲子,這些錢從哪兒來的?”
一連串的質問將淩鳶砸的昏頭轉向,向來白淨的臉蛋都漲成了紫茄子色,這會兒吭哧了老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坐在一旁的趙磊見勢不妙,突然站起身,狠狠甩了淩鳶一耳光。
“賤人!你連捐糧的銀錢都敢私吞,將我們趙家置於何地?”
淩鳶本想辯駁,但看到趙磊威脅的眼神,她忽的打了個哆嗦,嘴唇囁嚅,最終低下了頭。
眼下隻有她一個人受到眾人的嫌厭,要是將趙磊
的所作所為也給供出來的話,整個趙家都會受到牽連,她已經與娘家撕破臉了,要是再被夫家休棄,這輩子該如何過活?
一場答謝宴草草收場。
楚清河扶著薛素往外走,剛出來沒多久,就看到淩鳶雙眼通紅地站在門口,經過的夫人們看著她的目光極為厭惡,有的甚至還啐了口唾沫,顯然對她的舉動厭惡到了骨子裡。
至於被淩鳶維護的趙磊,此時已經登上馬車,打道回府了。
要是他能不畏人言,將自己的發妻帶回家中,好生辨明事理,薛素還能對他高看一眼,但現下她算是瞧清了這男人的本質,不過就是個虛榮膚淺、無情無義、自私自利的懦夫而已,除了官職高些,身上再也找不出任何優點,委實令人作嘔。
順著女人的視線望過去,楚清河也看到了趙家的馬車,濃眉一擰,叮嚀道:
“這一家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素娘可得遠著點
。”
“侯爺放心便是,這回趙磊吃了虧,想必也能安生一段時日。”說著,她上了馬車,臨走時還不忘掀開車簾瞧上一眼,見淩鳶掩麵痛哭,不由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