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眸中尤帶著恨意,薛素咬牙切齒,“聖人曾經說過,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殺了他實在是太便宜了,想要徹底討債,必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趙磊不是在馬鞍中放了針嗎?那也讓他嘗嘗眼瞎目盲的滋味兒,如此一來,想必他也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誠心悔過。”
說話時,薛素一直盯著楚清河,仔細觀察著他的神情。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堪稱狠辣,要是這人生出嫌厭,覺得她是個毒婦,該如何是好?
心中湧起紛雜的念頭,薛素自己都不知道,她麵上透著濃濃忐忑,那副模樣既可憐又可愛,楚清河隻覺得一陣暖意劃過心頭,小妻子這般在乎他,他高興還來不及,怎會厭惡?怎會提防?
“好,就按素娘說的辦。”
他痛快地應了一聲。
*
趙磊將姨娘送回房中,兩人好生溫存了一會兒,由於陳蕊懷著身孕,胎象也不算穩當,他也沒有敦倫,呆了片刻便起身去到了書房。
甫一邁過門檻,趙磊心底咯噔一聲,突然察覺到幾分異樣。
他咽了咽唾沫,快步衝到桌前,不住摩挲著藏在下方的木匣。待指尖碰到硬物時,趙磊鬆了口氣,他將木匣放在桌麵上,小心翼翼將盒蓋打開,看到空無一物的匣子,男人麵如土色,好懸沒嘔出血來。
是誰?是誰把密信拿走了?
腦海中浮現出淩鳶那張臉,趙磊死死咬牙,目眥儘裂,連喘了幾口粗氣,他趕忙跑到了院中,衝著侍衛吩咐:
“去將夫人帶過來,快去!”
侍衛有些不解,卻不會違抗主子的吩咐,飛快地去了後院,仔細找了一圈,都沒有發現夫人的身影。
趙磊在書房中來回轉著圈,等看到去而複返的侍衛時,他眼珠子裡爬滿血絲,兩手按住侍衛的肩膀,拚命搖晃著:
“人呢?”
“回將軍的話,夫人沒在府裡,聽守門的小廝說,晌午時有名女子穿著暗色衣裳,頭戴帷帽出了府,想必便是夫人了…”
趙磊沒想到淩鳶竟有這麼大的膽子,偷偷摸摸從書房中拿了密信,還喬裝打扮離開了趙府,她逃得了一時,卻逃不了一世,將人抓回來以後,定要讓她記住,背叛自己究竟會有怎樣的下場…
“派人在城裡找,誰先找到夫人,便賞賜五百兩紋銀!”
五百兩紋銀委實不少,邊城比不得京裡富庶,普通兵丁之所以參軍,就是為了混口飯吃,要是能拿到這筆豐厚的賞錢,就能在郊外買下大片良田,用以耕種。
侍衛激動極了,急急應了一聲,隨即快找了人,去搜尋淩鳶的蹤跡。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趙磊深諳這個道理,他本以為自己拿出了賞錢,就算淩鳶有千般本事,隻要她還在邊城,就無法逃脫自己的掌控,哪曾想整整找了一日,居然連半點消息
都沒有。
男人急的滿嘴長滿了燎泡,他也顧不上彆的,親自駕馬在城中搜尋。
走了一段路,身下的馬越來越不安分,有時將蹄子高高抬起,有時發出痛苦的哼聲,險些沒將趙磊甩下來。
沒找到淩鳶,趙磊心裡本就火燒火燎,他此刻動了真火,拿著帶倒刺的長鞭,狠狠抽在馬兒身上,駿馬嘶鳴一聲,不住地狂奔起來,速度極快,將男人駭得心驚膽寒,用力勒緊韁繩,卻收效甚微。
他這時才知道怕了,嘴裡不住念叨著:“停下!你快停下!”
牲畜聽不懂人語,又被陣陣刺痛折磨得萬分難受,完全不受主人的控製,拚了命往前衝,速度快得驚人,沒過多久便將趙磊甩在地上,馬蹄高高揚起,好巧不巧地踩斷了這人的右腿,讓他額間冒出大滴大滴的冷汗,嘴裡不住哀嚎。
周圍的百姓看到這一幕,心臟亦是狂跳不止。
城中早就立下規矩,無論是普通百姓還是官員,皆不許縱馬,趙磊身為副將,不守軍紀,不遵法令,
險些害了彆人的性命,這樣的混賬哪配當副將?比起牢中的匪徒也差不了多少了。
此時此刻,趙磊根本顧不得旁人的指指點點,他摔下馬時,不止右腿被畜生踩斷,後腦也磕在了地上,眼前一片模糊,什麼都看不清。
趙磊驚恐地尖叫,心裡湧起陣陣絕望,現在他再也顧不上淩鳶了,隻希望有人將自己送到醫館中診治。但很可惜,方才他犯了眾怒,這會兒不止沒有一人相助,衝著他罵罵咧咧的人倒有不少,這些百姓看著趙磊狼狽不堪地趴在地上,緩緩往前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