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裡的客人一個不剩,倒是不少丫鬟都被指使著端茶送水,忙亂不堪。
徐眉眼神好的很,瞥見容貌清俊的男人出現,她突然站起身,蓮步輕移,走在閆濯麵前,聲音甜膩極
了。
“閆大夫,方才你說我是必死之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最開始她隻以為閆濯是在信口胡謅,但聯想到他出神入化的醫術,心房好似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緊緊攥住,讓她透不過氣來,必須得得到一個答案,才能安心。
對上那雙爬滿血絲的渾濁雙眼,男人說不出的厭惡,他連連往後退,避過了那股濃鬱的脂粉香,冷聲道:“你是死是活,與我何乾?”
徐眉沒想到閆濯竟會吐出這樣的話來,她隻覺得自己被人戲耍了,恨得渾身發抖,不住口地大罵。
那些不堪入耳的言辭讓候在廳中的丫鬟婆子瞠目結舌,她們本以為生在高門大戶的嬌小姐性子溫柔,原來也能如此口無遮攔,簡直比罵街的潑婦還要凶悍。
強擠出一絲笑,徐眉憋著氣道:
“方才是我做錯了,不該傷著蓮生小姐,您大人有大量,還請原諒妾身一回,成麼?”
將這一番話說出口,徐眉自覺已經將身段兒放得極低,若閆濯識趣的話,此刻便該老老實實給她把脈,調養身體。
“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三次,必死之人,藥石無醫,快滾吧!”
“你不知好歹,我馬上就會成為陛下身邊唯一的貴人,將來若誕下皇子…”
還沒等徐眉把話說完,就被青年不耐打斷,“那就等你生了皇子再說吧。”
眼見著女人甩袖而去,閆濯抿了抿唇,剛想返回,便瞥見了趙嬤嬤,將人叫到跟前,吩咐道:“去拿套乾淨的衣裳過來。”
趙嬤嬤略一思索,便猜到衣衫是為小姐準備的,她道:“主子受了傷,身體不太方便,老奴幫她更衣吧。”
“不成。”閆濯開口拒絕,“廚房裡還熬著藥,你去看著瓷甕,彆讓藥湯燒乾了,她傷著的是小腿,而非雙手,哪還用得著如此?”
趙嬤嬤連連點頭,轉身去廂房中找了衣裳回來,
交到青年手中,隨即腳步飛快地往後廚趕去。
蓮生坐在屋裡,因為不能亂動的緣故,她覺得無聊至極,索性將先前買下來的醫書放在桌前,有一搭沒一搭地翻看著。
突然,眼簾中映出了一行小字——《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少女直覺這東西有些不對,但她心裡好奇,忍不住繼續往下看。
但瞧清了書上抄錄的內容時,一張臉紅的好似桃尖兒,整個人捂著嘴不住咳嗽,萬萬沒想到這等不堪入目的東西會出現在醫書中。
隻聽吱嘎一聲響,房門被人從外推開,閆濯拿著衣裳走進來,便見少女手忙腳亂的將東西藏在身後,他麵色不變,先將房門仔細闔上,而後緩緩往前走,聲音平靜的問:
“拿出來吧。”
蓮生頭皮發麻,恨不得能化作一縷青煙,瞬間從原地消失。
就算當初因周振那檔子事兒顏麵儘失,她也沒覺得如此尷尬,但若是這本醫書讓舅舅看見了,她真不
知該如何是好了。
“拿出來。”
蓮生深深吸氣,背著手將書卷撕開,紙張碎裂的聲音在靜謐房間中格外明顯,閆濯將飄灑在地的紙片撿起來,薄唇微勾:“我當什麼東西,原來是知退寫得大樂賦,我早些年便看過了,裡麵的內容不說倒背如流,也能稱得上印象深刻。”
少女腦袋都快埋進懷裡了,一直沒有吭聲。
閆濯蹲下身,手裡拿著淺綠色的綢褲,就要往蓮生身上套。
“舅舅,我自己來便是,無需您動手。”
她急忙拒絕,用儘全身的力氣將柔軟的衣裳搶了過來,三兩下套在身上,虧得沒有碰到傷口,否則那股疼意就夠她喝一壺的了。
在此期間,閆濯一直站在原地,腳步未曾挪動半下。
感受到火熱的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蓮生心臟狂跳不止,她恨不得立馬奪路而逃,偏偏房門被關得嚴嚴實實,根本不給她離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