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生番外十
蓮生身為輔國公府的小姐,就算僅是收養,並無血緣關係,身份依舊並非尋常人可比,她與閆濯成親這日,府邸中簡直熱鬨極了,張燈結彩,鞭炮齊鳴,京中有頭有臉的勳貴全都上了門,與頭些年的嫌棄鄙夷全然不同。
蓮生從昨晚起便沒有闔眼,今早天不亮就泡在香湯中,更衣梳妝,折騰了許久才上了喜轎,被送到位於東街的小院中。
這些年來,閆濯一直住在顏如玉中,看似身家不顯,但積蓄卻委實不少,畢竟他醫術高明,能將人命從閻王爺手裡搶回來,先前癱瘓在床的鎮南王便是由他診治的,眼下雖無法彎弓搭箭,但行走卻無大礙。
鎮南王心中無比感激,將百兩黃金送到私館中,因此閆濯想在京城購置宅院,的確並非難事。
此刻蓮生坐在喜床上,芍藥跟趙嬤嬤都在屋
裡,她與閆濯相識多年,彼此熟稔至極,倒也不覺得緊張,隻是有些不習慣罷了。
等了估摸小半個時辰,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其中還夾雜著吵鬨的嚷嚷:“閆大哥,你好不容易娶了媳婦,總得把蓋頭掀了讓我們瞧瞧吧?也不知新娘子究竟生的如何?是美是醜,是胖是瘦,你將人藏起來有意思嗎?”
“正是如此,大哥當真摳門。”
房門被人從外推開,蓮生戴著紅蓋頭,隻能看清腳下的方寸之地,忽見一雙皂靴由遠及近走了過來,她抿了抿唇,柔軟小手緊握成拳。
閆濯從丫鬟手中拿過喜稱,將蓋頭挑起一角,隱隱能瞧見白皙細膩的下顎,以及嫣紅的菱唇,更多的就看不見了。
一起衝進房中的那幾個年輕小子,這會兒嘴裡發出不滿地抗議聲,還想讓大哥將蓋頭再挑高點,但對上那冷颼颼的眼神時,湧到嗓子眼兒裡的話霎時間又被咽了回去,一個個老實極了,灰溜溜退出喜房。
閆濯擺了擺手,屋裡的下人魚貫而出,有個名為花枝的丫鬟站在門口,麵帶猶疑之色,問:“嬤嬤,夫人身邊還需要人伺候著,咱們就這麼走了,未免有些不妥吧?”
趙嬤嬤坐在連廊下敲了敲腿,漫不經心道:“主子有主子的想法,咱們當奴才的做好份內之事便是,管那麼多委實不妥,待會等姑爺去前院吃酒,再給小姐送水沐浴也不遲。”
聽到這話,花枝咬著下唇點頭,眼神微微閃爍。
新房中隻剩下小夫妻兩人,現下天光正亮,不必點燈就能看清蓮生的容貌,閆濯站在她跟前,眼底隱隱劃過幾分激動之色。
大抵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緣故,青年的模樣越發顯得俊美無儔,少女仰起頭看著他,不知為何,麵頰竟浮起一絲飛紅。
“你怎麼還不去前院?莫要讓客人們等急了。”
黝黑鳳眸緊盯著她,閆濯滿不在乎道:“讓
他們等等又有何妨?不礙事的。”
蓮生忍不住啐了一聲,隻覺得這人的視線如同火烤般,讓她渾身不自在,她低下頭去,卻不想露出了白皙光潔的後頸,配上正紅的衣料,顯得格外勾人。
“對了,你我已經成了親,算得上你們閆家的內人了,到底何時給你施針,診治隱疾?”說這話時,蓮生麵帶尷尬之色,眸光不免有些閃躲。
“你要是著急的話,今晚就能施針。”
聞得此言,蓮生鬨了個大紅臉,終於明白了如坐針氈究竟是什麼感受,她抿著唇沒吭聲,起身走到木架前,用溫水將麵上的脂粉擦洗乾淨,這才覺得臉上熱意消褪不少。
閆濯站在少女身畔,看著濕潮潮的黑發貼在雪白頰邊,透明的水珠順著麵頰往下滑,他突然生出了幾分乾渴,喉結不住滑動。
“我先出去了,待會回來。”
說罷,青年快步離去,房門又被關的嚴嚴實
實。
閆濯一走,蓮生倒是比先前自在多了,她讓丫鬟送了熱水進來,整個人泡在浴水中,柔密的薔薇香氣不住往鼻子裡鑽,芬芳極了,今早的香湯裡加了牛乳與蜂蜜,再配上現在的花香,一重疊一重,讓人沉醉不已。
芍藥站在木桶邊上,伸手給小姐揉捏肩膀,不由低低讚歎:“夫人配製的七白膏當真有效,您近幾年一直敷著,肌膚細白堪比凝脂,竟連一個汗毛孔都瞧不見了。”
蓮生閉著眼休憩,未曾答話,倒是花枝多瞧了一眼,麵上不由流露出幾分妒意。
轉眼又過了一個時辰,天色徹底黑了下來,蓮生困得厲害,卻不好獨自歇息,隻能將腦袋倚靠在床柱上,期盼男人快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