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
這孩子握劍的手分明在抖,他本不該手染血腥。如此狀態步入劍道,險絕無路,終有一日,會傷及自身。
晏淮鶴卻不肯退一步,咬牙道:“尊者不必擔心,淮鶴能握緊的。”
筠澤猶豫片刻,看向那染血的離厭,隻問:“那……在你心中,可知劍為何?”
他回:“劍隻是劍,持劍之心不論為何,劍都隻是劍。”
筠澤又問:“你的持劍之心為何?”
“為殺,誅魔除惡,蕩平天下諸孽。願以此身為刃,不死不休。”
願以此身為刃,不死不休……
魘相殺意之重,已影響了這孩子的心智。
筠澤搖頭:“以殺止殺,是為護。”
“淮鶴身側已無可護之人,既如此,殺便是殺,何談相護?”晏淮鶴臉上沒什麼表情,冷靜至極,毫無溫度。
筠澤又道:“以殺入道,苦難加諸於身,獨承萬千業報,是為大義。”
晏淮鶴搖頭:“未能公允無偏,心中甚有私欲,何能擔得上義之一字?”
“所以,你的劍心隻為殺?”
晏淮鶴回:“我的劍為殺,心卻隻能算附和劍意的應聲蟲,算不得劍心二字。”
筠澤默了一瞬,無奈地擺手:“罷了罷了,仰靈峰又不是藏著什麼密不外傳的神器。你若想跟著本座學劍便跟著罷,左右養活一個孩子也不是那般困難。”
“多謝尊者!”
其實,這孩子不適合學劍。
通透卻又太過自貶,極端卻又看得分明。
但那一日,或許被他堅決的眼神所觸動,筠澤還是將他帶回了陸吾。
而後,晏淮鶴便成了他的弟子,百年磨礪,劍心越見凶險。
若說祁桑的劍,是以人心為鞘,劍鋒為殺。
那晏淮鶴的劍,便是以人心為刃,劍器為鞘。
筠澤不禁加重對他們二人的擔憂,截然不同的劍意,被捆縛於心魂契上的緣分……
這契印,必須解開。
他出神的片刻,天衍已將七業劍身上的銀蟾淚淬煉完成。
但七業劍靈還是無法化形。
天衍也感到一絲意外:“看來,還需七業自行努力。”
祁桑平穩落於冰麵,七業再入手時,其上的鈍感消失得一乾二淨,調用天地靈氣也不會感到有所阻力。
身上的劍骨亦被打通,和七業的感應更為清晰。
她向天衍謝道:“多謝尊駕。”
顧子野走上前來,笑道:“‘人心為鞘,劍鋒為殺’,為一人而出,亦有千萬人之意……怪不得沉劍湖今日異動。也是了,先看清自己,才能望見天下眾生,與師尊的劍意不謀而合。或許,你能在問道閣遇上師尊……”
“問道閣?”祁桑不解。
顧子野並不多說,隻道:“等會兒你就知曉了。”
祁桑收了七業,轉身好奇地朝天衍問:“那這天地人三劍中,尊駕應為天劍一道?”
天衍聞言,為之一怔,卻笑而不語。
“並非。”筠澤走上前來,出聲解釋,“自弈閒封劍懸圃,天衍的劍心便也一並沉寂了……真要論起來,守望陸吾數萬年之久,此等劍意,至情至性。天衍,你倒是越來越像人了。”
天衍溫和地看向他們,一言不發。
她似乎永遠都是這般淡然疏離地笑著,有人能從中看出距離,卻也有人能從中感到溫暖。
祁桑問:“封劍懸圃?”
“這事可就說來話長了……”秉乾悠悠然開口。
陸吾第三代掌門弈閒先天劍骨,三歲便能握劍,十五歲便入陸吾,再十年對陸吾劍式靈活貫通。
他在藏書閣埋頭翻閱劍譜數年,卻始終未能找尋到適合自己的劍招,便耗費三年零一個月有餘自創一套飛雪逐月劍法……
當時的陸吾掌門正是因為這一套劍法而選定了弈閒作為下一任掌門。
顧子野在秉乾停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