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星鵲橋、予鶴望昭(1 / 2)

予昭 簷鈴負雪 8339 字 12天前

祁桑在他溫和的笑意裡望見一絲道不清說不明的情緒,她不太懂,但能從中感受到讓人心甘情願沉淪下去的暖意。

心下一陣惶然,她忽地移開視線,看向遠處的拍賣台,垂下頭,既沒有說好也沒有拒絕,像是默認了他的這句話。

不是“能認出他”,而是“會認出他”。

仿佛在說茫茫人海之中,她隻要望見他,就能知道那是誰。一如她方才看見他後,沒有絲毫猶豫便跟了過來。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晏淮鶴在她眼中,已然不能算作其他人。

一時之間,腦海中的萬千思緒如潮水般漫上岸,浪頭退去之後,留下洇濕的痕跡,遲遲無法乾涸。

潛移默化的相處當真是令人防不勝防。

她忽地發覺她與他之間的關係是不是太近了,對於他的氣息、一舉一動,以及靠近再也產生不了絲毫的排斥。這無疑是危險的,將自己的一部分安全放到了他身上,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萬劫不複。

可她不覺得晏淮鶴會傷自己……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祁桑便晃了晃腦袋,不禁擰起眉。

這其實可以歸為一種信任。

她也不覺得師尊或者倚晴會對自己做什麼——師尊對她來說,是幼時便熟悉的長輩,更是現如今的師長;而倚晴,則是與她每日一起學習課業、可以說形影不離的同門與朋友。

晏淮鶴對她來說,又是什麼?

是師兄麼?

她卻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晏淮鶴,是她在陸吾的同門,是同一個師尊座下的弟子,也是少數知曉她過去是誰的人之一……這些關係重疊在一起,她依舊無法確定。

仿佛被朦朦朧朧的一層霧氣遮蓋住,連自己也看不清了。

祁桑仰起頭去看他的眼眸,企圖從他的目光中尋到自己的答案,或許她可以問問他,他眼中的自己是什麼樣子的。

“晏——”

她的話音被樓下的嘩然聲蓋住,原來是拍賣開始了。

她不得不將自己心底的困惑壓下,在晏淮鶴不解的眼神中緩緩搖了搖頭,轉而道:“你需要妄生草做什麼?”

妄生草,一種隻會在極其惡劣且靈力濃鬱的地方生長出來的靈草,一般隻出現在特殊的秘境之內。

這種靈草並非治病救人的藥草,而是毒草。誤食妄生草的人,根據服用的劑量不同,輕則會在短時間內靈力儘失,重則會經脈儘毀,修為不複存在,再也無法修煉。

晏淮鶴解釋道:“百年前,正是有人在晏府常用的靈泉之中投放了妄生草的汁液,致使當時八成以上的人失去靈力,對上魔獸,毫無還擊之力。”

“你在調查晏府的事——”祁桑頓了頓,“妄生草……晏府當時足足百餘人,又經由靈泉稀釋,按理來說,應該不足以讓所有人靈力儘失。尤其是,晏聞禮前輩當時該有三劫境……區區妄生草的毒素絕不可能壓製得了他的靈脈。除非……”

她像是想起什麼:“我記得妄生草可與彆的什麼靈草混合,掩蓋它的氣息。也就是除了靈泉之中有妄生草汁液,那人還單獨給前輩下了更重的毒麼?”

“是。當時我也在場,那壺茶恰巧我喝過一口,記得它的味道。”

“能不被妄生草排斥且能提升它的效用的靈草可知的隻有三種——妖域四時穀三百年一結的愁憂樹果、觀頤淵千年一開的水生火蓮,以及昃離淵五百年一開的苦悲藤花,這三種靈草比妄生草還要難得。若是知曉幕後之人究竟是以什麼下毒的,便可縮小範圍,省下許多功夫。”她一邊喃喃出聲,理清思緒,一邊站起身在屋內踱步,忽地想起什麼關鍵,扭頭對他道,“水生火蓮的話,息嵐王殿有一株,我記得楓睢曾將它贈予了朝來庭的庭主,我們可以去向傅庭主求一瓣火蓮。”

朝來庭,近些年來,由無妄淵的神尊牽頭,十四洲與妖魔兩界共建的中立組織,專門處理一些涉及仙妖魔兩方以上的案件。

朝來庭位於水清天,其庭主傅千鐘乃是商容前往玄易閣特意請出山的大前輩,至少在火劫境界,為人和藹可親,沒有什麼架子,求火蓮一事想必不難。

她接著問:“除了妄生草,你還差什麼?”

晏淮鶴淡淡搖了搖頭,並不回話。

祁桑心領神會,了然道:“說的也是,先不說愁憂樹果,這近千年來唯一一株苦悲藤花乃是昃離魔君的本體,不是他本人,連魔尊也摘不了他身上的花吧。”

她歎了口氣:“但你說你記得那毒的味道,難不成你要以身試毒麼?”

“不必擔心我,有乾風玨在,我可以算得上是百毒不侵。”他淡然道。

祁桑暗暗在心底腹誹了句,雖說百毒不侵,卻容易被幻境困住。

他們兩人交談的這一會兒功夫,拍賣已到第三件珍品,台上站著介紹每個拍品的人正是“天地一擲”的副閣主李夢生。

比起前兩件“旭炎劍殘譜”和“還魂丹”,這第三件“白鳳翎羽”就顯得中看不中用了。

聽李夢生簡單兩句介紹下來,才知另有妙處。

這白鳳翎羽乃是在一處極為險絕的秘境之中發現的,那處秘境正是神獸白鳳的沉眠之地。既然為神獸沉眠之地,其中結界陣法必然不會少,而這翎羽便能暢通無阻地在秘境之中穿行。

可以說,隻要實力足夠,在秘境之中撈到什麼神器都是有可能的。可惜的是,這翎羽本該排在第十八位,作為倒數第三件拍品,但李夢生在收到這件珍品之後,便親自去到那處秘境查探過一番。結果發現秘境之中的寶物少得可憐,彆說神器,連白鳳的遺骸都看不見。

這側麵證明了,就算持有翎羽進入此處秘境,也要看自己與神獸白鳳有沒有緣。又因這翎羽隻有三次使用機會,經由閣主李臨川一錘定音,白鳳翎羽便被挪到了第三位。

原本躍躍欲試的競拍者聞言,紛紛歇了念頭,隻剩下二樓最左側的那位貴客出了價——“一千萬靈石”。

祁桑望著起拍價的數字,不禁嘟囔出聲:“一百萬的起拍價,漲了十倍?”

“按照慣例,前十件的拍品加價在五十萬靈石一次,副閣主想必也沒有料到。”晏淮鶴淡淡道。

“按照慣例?這不是你第一回來了?”

“嗯。幼時便隨兄長偷偷來過一回,那日回去後,還被父親罰去反省三日。這張金麟請帖也是兄長給我的。”晏淮鶴將請帖展在她眼前。

祁桑順著他的動作,看向那張請帖,金麒麟的右下方還用什麼刻了幾個字——“晏懷玄”。

“晏懷玄?這名字……”似乎有點耳熟,她怎麼好像在哪裡聽過?

“怎麼?”晏淮鶴察覺到她的欲言又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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