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風起(1 / 2)

佞臣 漁光一螢 4244 字 4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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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武二十四年的深冬降下了大越自建朝以來最大的一場雪,連天的飛霜宛若銀龍降世,綿延數十裡而不絕也。

同年末,三皇子蕭元稷與定國公密謀造反,證據確鑿,罪無可恕,皇子稷賜酒,定國公於鬨市判斬,株連九族。

於此同時,三皇子生母貴妃金氏,於內廷私會外男,禍亂宮闈,皇後親下諭旨,杖斃罪妃於禦花園西南甬道,闔宮觀之以正內闈。

其幼女蕭顰褫奪封號,幽禁於內廷之中,無詔不得出。

……

“狗雜種,你對得起我嗎?”

一盞白瓷應聲落地,驚起的熱湯迸濺在那墨色青石之上,層層霧氣氤氳而起將那本就冷清的翡翠宮蒙上了一抹陰霾。

蕭顰身形不穩地立於炭火之前,單薄的身子搖搖欲墜,仿若一陣冷風吹來便會倒地不起。

她胸口不住地起伏著,望著稽首於前的身影眸色悲愴。

三月前,變故突逢,滿天銀霜遮天蔽日,她身披單衣,被三兩宦官架於甬道之前親眼目睹母妃慘死於自己腳下,悲痛欲絕之時又驚聞定國公府滿門抄斬,那即將與她敬請嘉禮的國公世子李璟於獄中請奏上聽,改斬刑為腐,罰入內宮為奴。

彼時,她身染重寒囚於內宮,朝不保夕之時卻仍拚了命,使儘了法子,散儘了積蓄,保下了她未婚夫婿一條性命,可哪知他入宮還未有三月便另尋了高枝,攀上了司禮監的大門。

想到此,一陣惡寒驟從心起,蕭顰眸色淒冷地望著眼前人,一步一頓地向前走去,踏過滿地碎瓷最終停在了那青衣之前。

“你知不知道我母妃是怎麼死的?啊?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他們,因為司禮監的那群畜生汙蔑,我母妃跟我三哥,還有你定國公府的二百餘人才慘死在了那場大雪之中!”

蕭顰低吼道,雙手發了瘋地顫抖著,目光之中血色迸濺,淬了滿腔的恨意直直投向那清冷而決絕的麵龐。

李璟始終未言一句,隻是垂眸靜靜地跪在那處,任由那滿地冷透了的水漬緩緩浸染他暗青色的衣擺。

寒風聲聲,裹挾著半捧殘雪碎在了梨木雕花的窗欞上,陽春三月的時節,本該是那綠意盎然,草長鶯飛,可屋外卻仍是霜寒翩翩,似是仍困頓在那場深冬時的大雪之中不知所處。

蕭顰聽著那霜打枯枝的聲音靜靜地閉了閉眼,一抹冷笑浮上麵頰將她眼尾的一顆朱砂小痣映得鮮紅如血。

“刑台血未儘,風摧萬古枯……李璟,你既自甘墮落要做那人畜不如的玩意兒,那就莫怪我再不念及往日情分了。”

她咬著牙,聲聲泣血,可換來的卻仍是那一場默然,忍無可忍地傾身而去,蕭顰雙手掐住了他的咽喉一雙眸中殺意暗生。

“殿下慎重。”

忽而,一道厲聲自門外傳來,破去了屋內的那股陰寒悲冷。

蕭顰循聲望去,卻見一宦官手執拂塵立於門外,墨色大氅下隱約可見那赤紅蟒紋馬麵褶飄搖在那凜凜寒風之中。

“公公是……”

蕭顰疑惑道,鬆開了雙手神色淡淡地向那門畔瞥去。

“奴婢是東廠新任提督,特奉咱家老祖宗的口信兒來接少監去禦馬監上任的。”

宦官不卑不亢地頷首答道,一抹戲謔自眼底浮出,去向麵前二人。

眼下朱痣微顫,蕭顰忽而抿唇,隱在袖下的雙手亦於此刻微不可聞地動了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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