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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整個人還沉浸在剛剛江窈就要被車撞上的情景裡。一想到江窈有可能會受傷,會死,舒眠整個人都不好了,不受控製地發起抖來,他用力將自己埋在江窈的懷裡,似乎是想用並不寬厚的脊背替江窈抵抗外界的所有傷害,伸出纖細的手,用力抱緊江窈,一遍一遍重複:

“江窈,江窈”

你千萬彆出事

“我沒事,我沒事”

江窈也被舒眠嚇到了,用力將癱軟在地的舒眠抱在懷裡,掌心不斷撫摸著沉浸在恐懼裡的omega柔軟的頭發,不著痕跡地吻著他的頭發,“我沒事,我好好的呢。”

懷裡的Omega真的被嚇壞了,什麼也聽不到,隻知道沉浸在剛才所見的恐懼裡,纖細的身體發著抖,聲音還在哽咽發抖,聽的江窈的心也一顫一顫的。

那位疲勞駕駛的司機已經從疲勞中回歸神來,整個人嚇清醒了,整個人傻在當場,而被司機從車上扶下來的舒啟添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絲毫沒想到剛才後視鏡裡突然出現的那車沒撞到江窈,反而把自己的親孫子嚇得魂不附體,再一次感歎舒眠對江窈的用情之深:

“我真是後悔,早知道會變成今天這樣,我就不應該讓舒眠認識你。”

他歎氣又補充了一句:“他爸爸就是出車禍死的,他現在肯定嚇到了。”

“對不起。”江窈聞言,撫摸著舒眠的頭發,更加心疼的無以複加,喃喃道:

“我也後悔了。”

聯想到剛才心思單純的舒眠不管不顧地撲過來保護自己的場麵,舒眠曾經說過要當他的騎士的話又回蕩在耳側,江窈心中一動,隻覺懷裡的omega他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放手了:

“我後悔了,今天說了那番話。”

江窈用力將此刻什麼也聽不到的舒眠抱進懷裡,掌心慢慢地擦過舒眠流著眼淚的臉蛋,隻覺這個omega單純的讓人心疼,也讓他再也不放心將人托付給旁的alpha:

“我喜歡舒眠,我想照顧他。”

此時此刻,江窈才終於承認自己的心,同時在舒啟添和舒眠麵前也承認了自己姍姍來遲的心動和占有欲:

“舒爺爺,其實我特彆想娶他為妻。”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淺淺讓江哥來個表白給大家助助興。

第27章 “你那麼乖,我好愛你啊。”

江窈這一番話被舒啟添聽的清清楚楚, 但懷裡的舒眠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他纖細雲亭的身軀微微顫動,像個受驚的白兔子,整個人都在發抖, 江窈隻要輕輕一碰他,他就立刻神經質地抱住江窈的腰, 眼淚反射性就流了下來,哭的聲音都在發啞,可憐的讓人不知該如何哄他才算好:

“江窈,江窈”

“好好好,我在呢,彆怕啊, 彆怕。”

感受著腰間愈發加重的力道, 江窈不敢再掙紮, 亦不敢再讓對方不安,隻能順著舒眠的力道將他摟入懷中,像抱小孩似的將他抱到自己的大腿上, 輕吻他的頭發, 語氣溫柔的能滴出水來:

“彆怕啊, 我好好的, 彆怕。”

“”舒眠聽不見, 自然也不能說話回應江窈, 隻能像個小蝸牛似的將臉埋進江窈的脖頸處,灼熱的眼淚順著江窈的衣領往裡淌, 燙的江窈心尖一顫。

江窈心疼不已,但又不知道要如何安慰才能讓舒眠從那巨大的惶恐中冷靜下來, 他隻能抱著舒眠, 掌心撫摸著舒眠後腦勺柔軟的頭發, 有一下沒一下地親吻著對方的發旋和額頭,還時不時低聲說一些話來哄他。

幾分鐘後,在江窈溫柔的安撫之下,舒眠果然安靜了下來,眼淚也不流了,哭泣聲也逐漸消失。

感受著懷裡安靜的呼吸聲,江窈心中一喜,以為自己的安撫有效果,舒眠終於能冷靜下來了。

但沒想到,他剛剛低下頭,掌心輕輕捧起舒眠垂下的臉蛋,正想看看對方的眼睛有沒有哭紅哭腫、要不要買一點冷敷貼來消腫時,就在抬起舒眠下巴的那一刻,江窈卻驚訝地發現舒眠此刻正雙眼緊閉,頭則無力地歪倒在一側,而漂亮的臉蛋上卻還掛著晶瑩的淚珠,落在慘白的肌膚上,一點血色也沒有,可憐的無以複加。

“不好,他猝倒了!”

舒啟添見此,頓時臉色大變,一拍大腿趕緊指使江窈將舒眠抱起來。他的胸膛急速起伏,語氣急促,快的幾乎要聽不清:

“當初那場車禍給他帶來了很大的心理陰影,他之前有段時間甚至產生了軀體應激性障礙,導致他現在遇到相同的情景都會不自覺猝倒,需要快點把他送到醫院去!”

“好。”江窈聞言也傻眼了,但鑒於他之前遇見過舒眠猝倒的“前科”,倒也不算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此刻也不敢再停留耽誤,趕緊像抱小孩似的,抱起昏迷的舒眠。

舒啟添看了司機一眼,身邊的司機立刻心領神會地給江窈打開門,讓江窈抱著舒眠進去。

在離開之前,舒啟添給自己的律師打了一個電話,讓他來處理現場的事情,隨即也沒有再管這個疲勞駕駛的司機,和江窈一起坐上了前往醫院的車。

醫院裡。

醫生在給舒眠做過淺度檢查後,麵對表情焦灼的江窈一行人,拿著一份檢查報告,給出了這樣一個完整而權威的解釋:

舒眠現在身體還算健康,但由於對方進入成熟期後一直沒有接受充足的alpha信息素安撫,導致體內激素水平失衡,本來就容易產生抑鬱、焦慮等情緒,加上剛剛幼時的心理陰影重現,軀體的應激症狀加重,才導致了猝倒。

解釋完猝倒的原因後,醫生拿著筆環視一圈在場的人,推了推眼鏡:

“患者的體內也沒有人工alpha信息素的殘餘,表示他也從來沒有使用過人工alpha信息素,我的建議是給患者找一個固定的性伴侶,定時給予安撫,這樣才能緩解Omega本能的焦慮情緒,儘量避免猝倒的軀體應激情況再次發生。”

舒啟添聞言,冷冷地哼了一聲,看了一眼滿臉寫著尷尬的江窈,嫌棄地用拐杖敲了敲地麵:

“有的人,也不知道是多嫌棄我孫子,給他一家公司也不肯娶我孫子,當他的伴侶和丈夫呢。”

被內涵到了的江窈:“”

他擦了擦汗來掩飾臉上的不自在,隨即又迫不及待地問道:

“那如果出現了這樣一個alpha,需要怎麼樣才能最大程度地安撫Omega?”

“擁抱、接吻、杏愛,都能提升Omega血液裡alpha信息素濃度,最大程度地緩解Omega的焦慮抑鬱情緒。”

醫生受過專業的訓練,除非忍不住,一般不會尷尬:

“alpha需要將此時的Omega當做築巢期的Omega來照顧,儘可能地陪伴自己的Omega,才能保證激素水平的穩定,同時也要持續在心理上給予Omega安全感。如果因為童年陰影的應激因素導致Omega的焦慮情緒得不到緩解,這樣的猝倒情況還會繼續出現,而且頻率會越來越高。”

話音剛落,連帶著剛剛麵帶嘲諷的舒啟添表情都變的凝重嚴肅起來。

醫務室的氣氛一時凝結,如墮深海,靜的落針可聞。

許久,江窈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動了動乾澀黏連的唇,低聲開口道:

“好的,醫生,我知道了。”

這幾個字好像是在牙縫裡硬擠出來的一般,光是說完都耗費了江窈極大的力氣。

舒啟添愛孫心切,當場表情就有些難看起來,甚至隱隱泛著些許鐵青,司機擔心醫生接下裡會說什麼話讓舒啟添受不了,便趕緊扶著舒啟添去走廊的長椅上休息,留江窈一個人聽醫生的囑咐。

“你的Omega現在身體很虛弱,尤其是精神上。”醫生這話不敢對著隨時能翻白眼厥過去的老人家說,隻能對精神狀態還算穩定的江窈交代:

“他身體有殘疾,加上之前還目睹過父親死亡的場景,現在能像個正常人一樣融入社會已經很不容易了,不能再給予他額外的刺激,要給他充足的安全感和穩定性,否則他的身體會越變越差的。”

醫生歎了一口氣,“Omega的生理構造決定了他們在力量上會比alpha脆弱一些,但不代表他們沒有足夠的承受能力。你的Omega是我見過的很堅強的人,要想讓他活的更好,你要更加小心地照顧他。”

江窈聞言,默默攥緊了拳頭,許久,才深吸一口氣,慢慢鬆開:

“知道了。”

他說:“謝謝醫生,我會照顧好他的。”

“嗯。”醫生見麵前這個長相過於優越的alpha態度還算誠懇,也就沒再說太多,隨意交代了幾句,便轉身離開了。

病房裡,舒眠還沒有醒,白皙的右手上紮著冰冷刺眼的針,神情蒼白,像個沒有生機的漂亮瓷娃娃一般躺在床上,靜靜地輸著液。

他體內的激素水平失衡嚴重,需要補充一定的□□素。

江窈走到舒眠的床邊,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江窈猶豫了片刻,緊接著小心翼翼地捧起舒眠沒有紮針的另一隻手,慢慢摩挲了片刻,隨即珍而重之地在上麵落下了輕輕的一吻,換來舒眠睫毛輕輕的一顫。

舒眠像是被燙到了,有些含糊地囈語了幾句,睡夢裡似乎還夢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眼角淌下眼淚,一直在小聲叫江窈的名字。

江窈隻能湊過去,輕輕攬住他,像照顧小孩似的,輕輕拍著他的背,有一搭沒一搭地親著舒眠的額頭,還放出溫柔的信息素來安撫舒眠。

許是alpha的安撫信息素太強,甚至連隔壁房間的Omega嬰兒都睡著了。

舒啟添推門進來的時候,抬頭就看見舒眠像個大白兔子似的縮在江窈的懷裡,因為吸飽了alpha的信息素,所以表情柔軟下來,不複之前的緊繃和蒼白,神情甚至恢複了些許紅潤和血色。

“”將這過分和諧溫馨的一幕收入眼底的舒啟添表情複雜,他在司機的攙扶下,勉強在另一邊的椅子上站定,盯著江窈看了片刻,才長歎一聲道:

“江窈,老實告訴我,你想拒絕聯姻,到底是不是因為嫌棄舒眠耳朵聽不見,是個殘疾人?”

“沒有。”江窈迅速抬起頭否認道:

“我沒有這麼想。”

“”舒啟添盯著江窈的臉端詳了片刻,見對方臉上的表情不似作偽,才慢慢放下心中的石頭。

他捂著額頭,花白了大半的青絲落下來一縷,遮住眼睫,整個身形微微佝僂,隱在淡淡陰影中,看起來有些落寞。

他似乎是想了很久,猶豫了很久,才將當年的隱情一一道出:

“綿綿的耳朵是在那場車禍中傷到的。”

舒啟添的聲音都帶著沉重的歎息:

“雖然當時綿綿爸爸衝過來護住了綿綿,但綿綿的耳朵還是傷到了,後續隻能靠著助聽器生活。”

“綿綿的媽媽在丈夫死去後大受打擊,鬱鬱寡歡了好久,在出去旅行散心的路上,跟隨一群驢友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內,整整失蹤到現在。”

“雖然在這些年裡,我和綿綿的姐姐都極力寵著他,彌補他,但是我知道,對於父母的離開,他心中肯定還留有陰影。”

“對不起,我都不知道這些。”江窈真的不知道舒家這些密辛,舒啟添將這些事隱瞞的太好,以至於他根本沒有聽到一點風聲,尤其是對於舒眠的耳朵,他一開始甚至都不知道舒眠耳朵有殘疾,坦率承認道:

“是我的錯。”

“唉。”舒啟添搖搖頭,歎了一口氣:

“其實這事確實也不該瞞你我本來想等你和他聯姻後,有了一段感情基礎再說,沒想到現在就被你發現了。”

“江江窈”

兩人正說話間,沉浸在夢魘中的舒眠又忍不住開始呼喚江窈的名字,打斷了舒啟添的話。江窈聞言,趕緊低頭抱住舒眠,繼續釋放出腺體裡的信息素安撫他:

“在呢,不怕啊。”

雖然舒眠聽不見江窈的聲音,但他能感受到江窈的信息素,下意識往江窈的懷裡蹭了蹭,又沉沉睡了過去。

“”見此,舒啟添不好再打擾舒眠休息,告訴江窈晚上會有護工來照顧舒眠後,便離開了,趕赴公司處理緊急會議。

江窈本來想陪舒眠陪的長一點,但到晚上查房的時候,護士告訴江窈舒眠的激素水平已經暫時恢複正常,明早就可以出院,可以不必再陪護了。

護工也勸江窈回去,江窈本來不想走,忽然又想到家裡還有個舒眠在等他回家,躊躇了片刻,脫下了身上的外套,披在了熟睡的舒眠的身上。

裹在外套裡的Omega睡得很熟,江窈低頭看了片刻,忍不住在他唇上親了親,這才離開。

回到家中時,已經是很晚。

江窈以為舒眠睡了,本來想輕手輕腳地進浴室洗漱,卻沒想到Omega根本沒有休息,一聽見開門的動靜,就噠噠噠地跑了出來,委屈地撲到了江窈的身上,難過道:

“你今天回來的好晚。”

“下次不會了。”江窈單手將舒眠抱在懷裡,輕而易舉地就將他抱回臥室:

“怎麼不早睡?熬夜對你身體不好。”

“你不回來,我怎麼可能睡得著啊。”

舒眠洗了澡,渾身都香香的,像個鮮嫩多汁的桃子,渾身洋溢著成熟期Omega特有的信息素味道,仰起頭問江窈:

“江窈,你今天去哪裡了?”

“有很重要的事情。”

江窈歎了一口氣,膝蓋壓在床邊將舒眠壓在懷裡,兩人順勢倒在鬆軟的床上。

舒眠等了江窈一晚,有些不高興,正想發脾氣,就感覺江窈握在他懷裡的手逐漸發緊,埋在他脖頸處的呼吸也逐漸熾熱起來,燙的他一抖:

“舒眠,你好香啊。”

江窈說:“身上也好滑好軟,你是不是偷偷塗桃子味的身體乳了?”

“沒有。”舒眠推了推江窈,被誇得有些害羞:“你是不是喝醉了?”

“沒有。”江窈撐起身體,掌心壓在舒眠的耳邊,盯著無辜的舒眠看了片刻,許久,才低下頭,和舒眠接了一個纏綿的吻,含著對方的舌頭含糊不清道:

“讓我親一下,小公主。”

今天所有的一切都讓江窈身心俱疲,隻有在碰到活蹦亂跳的舒眠的那一刻,江窈才能真正地踏實下來。

嘖嘖的水聲在臥室裡響了起來,江窈這一個吻夠投入夠深刻,舒眠的舌根都開始痛了,身下的床單也濕透了。

他難耐地推了推身上的江窈,指尖無意間劃過江窈精壯的腹肌,頓了頓:

“你怎麼了?”

“沒事。”這個吻以江窈吻了舒眠的唇角為收尾,他撐在舒眠的身體上方,盯著不明所以的舒眠看了許久,才慢吞吞問道:

“舒眠,如果我做了一件對不起你的事情,讓你很傷心,我要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

“?”舒眠的身體瞬間緊繃,聯想到江窈今天很晚才回家,立刻緊張起來,反射性地問道:

“你出軌了?”

“那沒有。”江窈哭笑不得地彈了彈舒眠的小腦袋瓜,

“我在你心裡就是這樣一個人?”

“不是出軌就好。”舒眠捂著額頭,覷了江窈一眼。

“快回答我的問題。”

江窈底下身體,威脅道:“不回答我就親你了。”

“欸!”舒眠頓時緊張起來,趕緊用掌心捂著發痛發腫的唇,冥思苦想了片刻,許久,才肯定道:

“隻要江窈不是出軌,我怎麼樣都會原諒你的。”

“真的?”江窈愣了一下:“怎麼樣都會?”

“嗯呐。”舒眠抱住江窈的脖子,踢了踢腿,說:“江窈做什麼都是對的,我永遠不會生江窈的氣。”

“傻瓜。”江窈又好氣又好笑,掌心拂過舒眠遮住眼睛的發絲,換來對方軟綿綿的抱怨:

“你這樣的Omega,要是被旁的什麼人遇見,是會被吃乾抹淨,被騙的渣都不剩的。”

“可是我遇到了江窈。”舒眠驕傲道:“江窈會照顧我,江窈會對我很好,是不是?”

“嗯。”江窈摸了摸舒眠的頭發,一顆心慢慢放了下來,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道:

“你不生我氣就好,那就代表我還有機會。”

江窈說:“明天,等你醒來之後,我就去找你。”

你原諒與否,以及你我接下來的該如何發展,這些決定權和主導權,我都想親自交到你手上。

“我的道歉,和我所有的心事,我都想當著你的麵,告訴你。”江窈低下頭,在舒眠的額頭親了一下,聲音透著無儘的繾綣:

“我想說你這麼乖,我好愛你啊。”

作者有話要說:

第28章 “乖老婆,給我倒杯咖啡好麼?”

得益於舒眠睡前說的那番話, 江窈一晚上都沒有睡好,滿腦子都在思考要怎麼和舒眠道歉。

聯想到當日拒絕舒眠時對方那副委屈模樣,江窈長長歎了一口氣, 隻覺腦袋疼的要炸了。

而懷裡的舒眠卻不懂江窈在糾結些什麼,仍舊窩在江窈懷裡睡得香香甜甜的, 江窈一動,他就反射性地皺眉,朦朦朧朧伸出雙臂,對江窈不滿地含糊道:

“江窈,抱。”

聲音綿綿軟軟的,像一顆甜滋滋的棉花糖夾著草莓餡, 輕輕一捏就能淌出黏糊糊的糖醬。

江窈低頭看著睡顏乖巧的舒眠, 緊蹙的眉眼逐漸緩和下來, 伸出雙臂,緊緊將舒眠護在懷裡,像是蚌殼守護著柔軟的蚌心, 聲音溫柔的能滴出水:“嗯, 抱。”

懷裡的Omega患有這麼嚴重的信息素失衡焦慮症, 卻還是這麼善良溫柔, 對自己的失言, 一點責怪也沒有, 委屈難過了隻會一個人跑到車站平複心情。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乖巧可愛善解人意的Omega呢?

思及此, 江窈心念一動,更加用力地將舒眠抱在懷裡, 唇在那絲滑細膩的肌膚上親了又親, 留下幾點紅痕, 才心滿意足地停下動作。

過幾天,不,他等不及了,明天,等到明天,他就要去和舒眠表白,如果舒眠願意原諒他,他就好好追被他傷了心的舒眠,把對方追到手,然後兩個人順理成章地結婚,聯姻。

不對,不要聯姻,他要好好工作,爭取把那個項目拿下來,然後出來自立門戶,把生病的舒眠養的白白胖胖香香軟軟的,每天都沒有煩心事,再也不會因為他而委屈掉眼淚。

想到這裡,江窈淩亂如同毛線團的心緒終於被慢慢理順,整個人都平靜下來。

他好像找到了一個新的人生目標一般,整個人興奮的有些躊躇滿誌,抱緊了他懷裡一生唯一的珍寶,獨自失眠了許久,幾個小時後,才半醒半睡地陷入了睡夢中。

第二天醒來的早飯依舊是舒眠醒來做的,他雖然身體不似正常人那般健康強健,但對於照顧江窈這件事也有非同一般的熱衷,很愛給江窈做飯,平時在家的時候,也喜歡在家打掃衛生,把整個家布置的乾乾淨淨的。

“你每天在家,會不會覺得無聊?”

江窈一邊吃烤好的吐司,一邊伸出指尖拂去舒眠嘴角沾著的蛋絲:“要不要我給你買一些書回來看?”

“江窈書房裡的書我還沒有看完。”舒眠乖乖揚起臉讓江窈擦臉,抿唇思索片刻,點了點頭:“不過是有點無聊。”

他想了想,隨即抱緊江窈的手臂,撒嬌地晃了晃:“江窈,我們養一隻薩摩耶好不好?我覺得他們好可愛。”

“你現在的身體,能照顧好狗嗎?”江窈想也不想,就否決了。

“嗚——”眼看舒眠又要耷拉下眼尾委屈,江窈伸手攬住對方的腰,像抱小貓似的將他抱到懷裡,揉了揉他的頭發,儘量輕聲道:

“你先把身體養好,然後等我工作有起色,有錢之後,我們就買一個大點帶花園的房子,到時候再考慮養狗好不好?”

“”舒眠也不是那麼不懂眼色的人,何況他天然地信任江窈,對江窈的話有著超乎尋常的認同感,於是又覺得江窈說得對,高高興興地晃了晃腳尖,攬著江窈的脖子道:

“好哦。”

“乖老婆。”

江窈毫不吝嗇對舒眠的誇獎,摸了摸舒眠的頭發,喂對方吃完早飯,又給了他一個綿長的吻。

補充完今天的信息素後,舒眠就像了吸飽了陽氣似的,很快又變得蹦蹦跳跳的,送江窈出門的時候還抱著江窈的脖子不肯鬆開,纏著江窈要早點回來。

江窈以前不知道舒眠為什麼總是催自己早點回來,自從知道舒眠生病之後,就能理解了。

他看著舒眠圓潤潤的橘色眼珠子,江窈恍惚間仿佛看見一隻金貴漂亮的布偶貓在朝自己撒嬌,於是失笑片刻,又在舒眠左右臉頰各親了一下,這才出門。

他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早上要怎麼和舒眠道歉,所以有點失眠沒睡好,夢裡都是在模擬和舒眠道歉的場景。

江窈本來想今天去公司打卡之後再請假去醫院看舒眠,畢竟他昨天在醫院呆了一天都沒和林靜楓請假,想想還挺不好意思。

但江窈沒想到,他剛來到公司,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舒眠。

“你”

江窈目瞪口呆地看著麵色還有些白的舒眠,趕緊將他拉到一邊,焦急地將舒眠渾身上下都檢查了一邊,確定沒有大的問題後才放開他,但語氣裡仍然帶著些許責怪:

“你怎麼不在醫院多躺一會兒,乾嘛現在來公司?”

“我來還你衣服。”舒眠將江窈兩件的衣服都整齊地裝到了袋子裡,雙手拎著送到了江窈的麵前,撇開視線,靜靜道:

“給你添麻煩了。”

“你”江窈不知道怎麼一晚上過去舒眠對自己忽然開始生疏起來,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正想再問,早會又開始了,同事們三三兩兩從兩人身邊走過,江窈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再拉著舒眠說悄悄話,尤其是這悄悄話還是兩個人的婚姻大事,隻能暫時咽下心中的疑惑,拉著舒眠往會議室走。

舒眠顯然沒有想到江窈會下意識牽起自己的手,愣了一下,低頭看著兩個人交握的指尖,眼神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片刻後,也沒有鬆開。

舒眠不知道江窈今天為什麼會忽然轉性關心自己,明明他都拒絕了自己,根本不想和自己聯姻不是嗎?

會議室上還是一些簡單的工作報告和領導講話,江窈已經聽的耳朵生繭子,甚至在心中倒背如流了,加上他昨天晚上想著怎麼道歉所以半夜醒來狠狠失眠,所以聽著聽著就泛起了困,整個人歪倒在舒眠的肩膀上,差點睡死過去。

肩膀上溫熱的呼吸聲緊緊地黏在皮膚上,舒眠整個人都起了一聲雞皮疙瘩,但是他又不敢動,隻能用指尖攥緊衣角來掩飾羞澀,緊張地連頭都低下去了,不敢再看在場的同事迷惑的眼光。

同事們:???這兩個死對頭當著我們的麵在乾嗎??

“咳咳咳!”

眼看著江窈實在太不像話,林靜楓臉都快氣青了,但礙於領導威嚴又不好當場發作,隻能曲起指節敲了敲桌麵,沉聲道:

“江窈!”

江窈沒醒,甚至還往舒眠的脖頸裡湊了湊,安心聞著Omega腺體的蜜桃烏龍信息素香,整個人沉浸在溫柔鄉中,爽的找不著天南地北了。

林靜楓:“”

眼看著林靜楓就要像是個鼓起氣的河豚,眼看著就要氣炸了,舒眠趕緊伸出指尖,在江窈的身上輕輕推了一下,小聲道:

“江窈,醒醒。”

“唔——”

江窈在睡夢中對彆的聲音不敏感,對舒眠的聲音倒是挺敏感的,因為經常要在睡夢中醒來給舒眠蓋被子,防止對方著涼,於是聽到聲音便迷迷蒙蒙地睜開眼,看見舒眠,便下意識以為是舒眠叫自己起來吃早飯,於是伸了一個懶腰,神誌不清地對舒眠道:

“乖老婆,我好困,待會去給我倒一杯咖啡好麼?”

江窈雖然嗓子含著些許困倦,但聲音卻一點也不小,足以讓在場所有的人聽清。

話音剛落,在場所有的人都怔住了,連帶著一向麵無表情的舒眠也瞬間瞪大了眼睛,圓潤潤的杏眼撐開些許弧度,看上去像是被嚇了一跳,整個人都呆住了。

江窈剛剛叫自己——老婆?!

“”

看到舒眠這個表情,江窈才猛然回想起現在自己並不是在家,而是在公司,自己也還沒有來得及和舒眠道歉表白,就已經順嘴喊對方老婆了。

“!!!!”

江窈整個人瞬間一個激靈,後背冷汗狂流,他猛地坐直,再也不敢和舒眠貼的太近,甚至連眼神都不敢和舒眠對視,僵坐在座位上,感受著來自四麵八方紮眼的視線。

那些視線已經不能夠用疑惑來形容了,甚至混雜著些許震驚、茫然和不可思議,甚至幾乎要化成刀子戳在江窈的身上,其潛台詞就是——

好啊你個江窈,表麵上和舒眠針鋒相對,實際上兩個人早就已經暗度陳倉,現在竟然還敢公然當著領導的麵調情!

“吱呀——”

在一片死的寂靜中,舒眠像個壓縮到極致的彈簧,膝蓋彎頂開椅子,發出一聲尖利的滑動沈後,倏然站了起來。

“”江窈看著舒眠冷凝的表情,連比帶畫,膽戰心驚地解釋: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睡迷糊了,不好意思”

舒眠顯然不想聽江窈的解釋,繃著下頜線,沉著臉走了出去。

完了完了,死定了

江窈看著舒眠的背影,幾乎要哀嚎出聲。

本來想和對方道歉的,結果現在卻再度說了不合適的話來唐突對方,舒眠肯定恨死自己的了吧!

江窈完全無視周圍打量的目光,滿心滿眼都是一個念頭:那我tm還有機會嗎?

他沮喪的幾乎要將頭埋進臂彎裡,恨不得腳趾摳出一條縫隙當場溜走,但沒想到,就在江窈以為自己和舒眠已經完全沒有機會的時候,剛才出去的舒眠卻去而複返,在他身邊坐下了

咦?

江窈嗅了嗅鼻子,有些疑惑:怎麼有一股咖啡香?

他茫然地抬起頭,視線內是舒眠被水汽模糊的漂亮麵容,但軟糯的聲音卻還像小鉤子似的,一個勁兒往他耳朵裡鑽:

“喝吧。”

舒眠溫言細語:“加了糖加了奶哦。”

“”江窈怔怔地看著麵前這個Omega,心中頓時湧現出一股感動,興奮地差點想故態重萌,衝上去抱緊舒眠大喊對方一聲乖老婆真好,但沒想到,下一秒,林靜楓無情的聲音就打破了兩個人含情脈脈的氛圍:

“開會呢!”

林靜楓心裡憤怒地想彆以為你倆是富n代就可以為所欲為,表麵上去隻能敢怒敢言:

“好了,彆鬨了。”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江窈也不可能這麼不給林靜楓麵子,隻能按捺下心中那點蠢蠢欲動,不情不願地坐好。

林靜楓看著坐好的江窈,表情總算緩和下來,深吸一口氣,直切主題道:

“相信大家也知道,關於那麼項目的負責人,我們現在還沒有達成一個很明確的決議,今天老朱來找我,向我舉薦了一個人,大家昨天就見過了,現在江窈和舒眠也在場,那我們全體到齊,正式歡迎新同事——舒令安。”

舒令安?

在大家都瘋狂鼓掌地時候,江窈也隨波逐流地鼓起了掌,心中卻敏感地嗅出些許不對勁——

舒姓是小姓,他這麼多年也就遇到過舒家一家人都是姓舒,這個舒令安是單純姓舒,還是說和舒家有那麼點沾親帶故的關係?

在江窈的大腦飛速運轉的時候,那個叫做舒令安的人終於推開門走了進來。

他穿著不會出錯的西裝和襯衫,和今早舒眠給江窈準備的衛衣牛仔在氣質上就有著天壤之彆;劍眉星目,容貌清俊,下頜線比大部分人的人生規劃還清晰,關鍵是他還是個alpha,在舒令安走進來的那一刻,包括江窈在內的所有alpha都能隱隱感覺到來自於對方的威脅

威脅?

江窈蹙了蹙眉,覺得自己這個念頭來的有些莫名其妙。他並不覺得麵前這個alpha會威脅到自己的地位——因為他雖然長的不醜,但也絕對不會比自己更好看。

江窈自信地想。

難怪老朱這幾天又是送禮又是請客吃飯,原來是在為彆人做嫁衣彆是硬塞進來一個花瓶吧?

江窈心想。

但這個念頭等舒令安做完自我介紹之後,就被全然打消,江窈驚訝地發現舒令安這個人竟然還有點東西,不過他的所有成就都像是刻意模仿他的人生規劃一般,從高中開始就和自己讀了一樣的大學,包括專業和參賽的經曆,簡直是在複刻他的人生。

江窈不自覺皺了皺眉,心中更加不舒服起來,開始更加謹慎地打量舒令安。

而舒令安依舊是那副眉目溫潤,溫柔款款公子的模樣,侃侃而談自己的比賽成果,卻不急躁驕傲,這樣謙恭的態度和骨子裡帶著傲氣的江窈有些許的不同,更加容易引起旁人的好感,等會議散去後,已經有不少同事主動上前要加舒令安的微信,打算約對方吃十分鐘後的食堂午飯。

舒令安還是那副來者不拒的姿態,隻不過在忙著應付來自周圍的社交時,不經意的抬起頭看了舒眠一眼。

江窈站在舒眠身邊,替身量較較小舒眠擋著周圍周圍的人流,所以很敏感地就捕捉到了來自舒令安的視線。

他下意識抬起頭,和正在看舒眠的舒令安對上視線。

兩個人瞬間從彼此的身上察覺到了些許針鋒相對的味道,但相較於江窈顯而易見沉下臉的不爽,舒令安卻八風不動,甚至還對江窈微笑點頭示意,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樣。

江窈有些不喜舒令安的裝模作樣,但是當著那麼多同事的麵,他也不好擺什麼姿態,於是拉起舒眠就想帶舒眠遠離舒啟安的視線,然後兩個人再找個沒人的地方把之前的事情掰開揉碎說清楚,但沒想到,他剛牽起舒眠的手,就聽見不遠處的舒令安忽然叫住了舒眠:

“舒眠。”

舒眠的全身心都落在江窈牽著自己的手上,聞言,慢半拍地抬起頭,疑惑地歪頭看向舒令安:

“你好?”

舒令安被舒眠歪頭的動作萌到了,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平複下心中的躁動,微笑著撥開人群迎上前,站在舒眠和江窈的麵前,輕聲道:

“你還記得我嗎?”

“呃”舒眠被舒令安這雙深邃的藍眼睛盯著,有些緊張,手足無措地撓了撓臉,下意識地看向江窈,看見江窈還陪在自己身邊,這才靜下心來,慢慢地回憶道:

“你是舒家的支係三爺爺他四表弟的兒媳婦的第二個兒子?”

江窈:“”

舒家好複雜的人物關係

“是我。”舒令安顯然對舒眠還記得自己有些意外,激動地差點沒繃住上前一步,見舒眠下意識往後躲才生生克製住心中的悸動,綻開那練習了好多遍的笑:

“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舒令安輕聲道:“我這次是,得到了舒爺爺的允許才來見你的。”

話音剛落,舒眠還沒有從這句話的深層意義中回過神來,一旁的江窈就瞬間get到了這句話的含義,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不是吧?!

江窈有些傻眼了——他昨天雖然拒絕了舒啟添的聯姻請求,但已經後悔了,本來打算今天和舒眠說清楚表白的,但舒啟添竟然今天就將彆的alpha送到舒眠身邊來了?!動作這麼快的?!

還是舒家的支係

對了,舒家的支係!

聯想到林靜楓之前提醒過自己有幾個舒家支係的人對舒眠虎視眈眈,還有那句想娶舒眠的人從這裡排到凱旋門的話,江窈當時還沒當回事,現在回憶起來,簡直腸子都毀青了——

這話居然沒有誇張,是真的!

果然,猶豫就會敗北,他還沒來得及表白把舒眠追到手,就白白錯失了一次機會,甚至傻不拉幾地還給自己招來了一個情敵!

淦!

不行,絕對讓舒眠和彆的alpha走了,絕對讓不能這樣的事情發生!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江窈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深吸一口氣,用力攥緊了舒眠伶仃的手腕,用力將他的身軀拉向自己,一臉認真地對舒眠道:

“舒眠,和我走,我有很重要的話對你說。”

舒眠以為江窈是想和自己說公事,於是點了點頭,剛想說好,但沒想到剛邁出一步,另一隻手腕就被舒令安拉住了。

舒眠:“?”

他疑惑地抬頭看向舒令安,卻發現對方並沒有在看自己,而是用挑釁的眼神在看著江窈,微微啟唇,形狀優美的嘴頓時緩緩吐出幾個字,聲音繾綣,像是情人低語:

“舒眠,我也有話和你說。”

話音剛落,舒眠的右手以更大的力道被江窈攥緊,而麵前的舒令安也毫不示弱地拉住了舒眠的另一隻手,兩個身量高大的alpha將迷茫的omega夾在中間,對視的眼神裡幾乎能滋啦冒出敵對的火光,徒留什麼也不知情的舒眠被鉗製著動彈不得,整個人都蒙了,滿臉寫著不解:

“???”

就有什麼話,不能三個人一起坐下來說麼?

作者有話要說:

第29章 “舒眠,你選誰?”

“要不, 我們我們坐下來說?”

雖然不知道眼前這個新同事要對自己說什麼,但舒眠還是本能地對對方靠近自己的動作感到有些不舒服,隻能寄希望於通過轉移話題的方式, 讓對方放開他。

但舒令安仿佛是和江窈較上勁了一樣,死死攥著舒眠的手腕不放, 麵上挑釁地看著江窈,力道大的令舒眠幾乎察覺到些許痛楚了。

舒眠一向很乖,之前江窈那樣說他也不見他生氣,如今更是不可能當著那麼多人的麵,直接指出舒令安弄疼他了,所以隻能默默努力, 試圖掙脫。

但Omega的力氣在alpha麵前還是有些不夠看, 舒眠掙紮半晌, 見掙紮不開,片刻後有些惱了,輕輕地鼓起臉頰, 看向舒令安時眸光的溫度已經冷了下來, 冷冰冰地看著對方, 顯然是已經有些不高興了。

不過舒令安不像江窈一樣了解舒眠, 江窈在與舒眠多日的耳鬢廝磨中早已熟讀舒眠每一個小表情所蘊含的意思, 當下就看出舒眠是有些不開心了。

江窈猶豫了一下, 不知道舒眠是不是因為自己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拉住他而不高興——畢竟兩人之間的關係算是他單方麵對舒眠動心,他將舒眠當做暗戀對象, 而舒眠現在最多隻將他當做一個拒絕過自己的前聯姻對象,不討厭他就已經不錯了, 哪能談的上喜歡?

如此, 自己這番動作, 算得上是冒犯了。

思及此,江窈下意識地鬆開手。

他一鬆手,剛剛緊攥著舒眠的舒令安見情敵主動放手,危機解除,便也主動鬆了手。

隻想和江窈貼貼的舒眠看著同時空下來的雙手,抬起頭看了一眼垂眸不語、不再牽他手的江窈一眼,餘光又覷了舒令安一下,此時比方才,更加不開心了。

這個人是誰啊,怎麼這麼討厭!

害的江窈都不牽他手了!

思及此,舒眠默默在心底將舒令安劃進了一級討厭的區域。

舒眠雖然性子軟,但並不是不會討厭人,他會默默將人討人厭的程度分為十級,越高級,就表示舒眠越討厭他。

彼時的舒令安還不知道,他才剛剛滿懷希望地見過舒眠一麵,舒眠就已經將他劃入了一級討厭鬼的分類裡。

“你餓了?”

江窈垂下頭看著滿臉寫著不高興、但在旁人眼底神情卻和往常沒有任何區彆的舒眠,以為對方是餓的,於是試探著道:

“要不要去吃飯?”

“要你呢?”

舒眠撚了撚指尖,將被江窈牽過的手藏進衣兜裡,嫌棄地甩了甩被舒令安碰過的手腕,活像是沾了什麼臟東西一樣,片刻後才仰起頭看江窈:

“你不是有話對我說嗎?”

“對。”江窈說:“吃完飯後說。你現在跟我一起去吃飯?”

“嗯。”舒眠垂下頭,心中滿是難過,連帶著舌根都在發苦,默默想著江窈單獨把自己叫出去,應該是要正式和自己攤牌取消聯姻的事情吧。

好煩!

舒眠心裡咕嘟嘟冒著鬱悶的泡泡,但麵上卻緊緊繃著冰冷的麵龐,讓人看不出他的所思所想,淡然道:

“走吧。”

“舒眠!”

就在舒眠想和江窈離開的時候,舒令安像塊牛皮糖一樣又黏了上來,跟著兩人走進了食堂,笑道:

“我第二天來,對這裡還不是很熟,帶我逛逛吧。”

“你識字嗎?”舒眠歪頭問舒令安。

“識,識字啊。”

舒令安被舒眠嚴謹認真的表情問的一懵,不明白舒眠為什麼話題那麼跳躍,但鑒於心上人濾鏡,還是老老實實回答了。

畢竟這是舒眠主動找他搭話,他高興還來不及。

但下一秒,舒眠的話就如同兜頭給他潑了一盆冷水,令他當場傻在原地——

“那你可以考慮看一下圖。”

舒眠指了指牆上掛著的食堂區域指示圖,上麵表明了每一個出餐窗口的位置,還貼心道:

“不識字其實也可以百度的。”

舒眠的言下之意就是——

彆來沾邊。

舒令安:“”

“我待會兒打算去吃小火鍋,我們分開排隊吧。”江窈一看到舒令安對舒眠獻殷勤就很煩,乾脆眼不看為淨,於是打算避開,又因為舒眠口味喜甜不喜辣,於是特地挑了一個舒眠絕對不會去的出餐口排隊。

“我我也吃!”

眼看著江窈要走,舒眠有些急了——他當不了江窈的未婚妻,難道還不能當江窈的好同事麼!

他下意識就拉住了江窈的衣角,在江窈看過來時,小聲道:

“我和你一起。”

“你不是吃不來這個麼?”江窈皺眉:“你吃了嗓子會痛。”

“不,不會的!”舒眠死死拉著江窈的衣角不放,固執道:

“而且,我口味變了!”

麵對舒眠的堅持,片刻後,江窈隻能妥協:“行吧。”

二十分鐘後,三個人看著桌麵上咕嘟嘟冒氣的三個小火鍋,陷入了沉默中。

舒眠是真的吃不了辣,很快就被辣的流了眼淚,嘴唇也被辣的鮮紅,整個人看上去像個蔫了吧唧的貓崽,可憐的不像話。

舒令安手忙腳亂地給他找紙巾,江窈一言不發地起身出去了,回來的時候拿了一隻空碗和一瓶礦泉水,將水倒進碗裡,讓舒眠涮過菜後再入口。

但即使是這樣,舒眠還是吃了沒幾口就停了筷,他捂著燒的有些難受的胃部,嘴硬地表示自己不是不怕辣,是吃不下了。

看著舒眠不是很舒服的模樣,本來打算找個僻靜的地方和對方表白的江窈也不由得將想說的話咽了下去,吃完飯後,就和舒眠回公司午休。

惦記著舒眠中午沒吃多少飯,江窈想了想,在外賣app上給舒眠訂了一些餐,等餐送到後便拎著裝著餐的紙袋,敲了敲舒眠的辦公室門。

舒眠身體不太好,生著病,而且使用助聽器辨聲本來就會消耗他更多的精力,導致他一到中午就會精力透支,昏昏欲睡。

江窈敲了三下門,見沒人應,想了想,以為舒眠是睡著了沒聽見,於是徑直推門走了進去。

但沒想到,下一秒,令他瞳孔地震的畫麵出現了——

舒令安正給躺在沙發上熟睡的舒眠蓋上自己的外套,片刻後甚至還低下頭,似乎是想去親舒眠的額頭。

“砰——”

江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在幾秒內瞬移到舒眠身邊的,他還來不及想,指尖就已經伸出去,用掌心隔開了舒令安和舒眠那近的隻有幾厘米的距離,隨即猛地將舒令安的頭按在了地上,用掌心掐住了舒令安的脖子。

“咳咳咳——”

看著騎在自己身上、麵色陰鷙的像是要殺人的江窈,舒令安滿臉漲紅,眼鏡在掙紮反抗間歪倒在臉上,顯得他整個人看上去有些狼狽,但他吐出的話依舊淡然,甚至還笑了起來:

“這麼激動啊?”

舒令安的聲音有些啞,肺裡的空氣也因為江窈指尖的逐漸用力而減少:

“你不是不喜歡他嗎?”

“我喜不喜歡他,和你不能在未經他允許的情況下就親他這兩件事之間,沒有什麼必然聯係。”

江窈的表情幾乎可以稱的上是凶狠了,“給你三秒,給我滾出去。”

“哈。”舒令安被江窈這麼一威脅,不僅沒有害怕,甚至還笑了起來:

“憑什麼?”

總是狼狽,舒令安臉上的笑意就沒有下去過,端的一副斯文敗類的風流模樣,眯眼勾唇道:

“你知道我等這個機會,已經等了多久了麼?”

他說:“舒眠是什麼人的孫子你應該清楚,而且就算他出身平民,光是這張臉,想娶他的人也不會少。”

舒令安費力地握住江窈的手腕,冰涼的指尖像蛇一樣黏膩,讓江窈極其不舒服,連帶著對方吐出的字句他也不想聽:

“我費了那麼大的力氣才進的這家公司,項目、舒眠,這兩樣我都要。”

“江窈,我承認你比我優秀太多,但過去已經是過去,既然你拒絕了和舒家的聯姻,既然你不想要拱手送上門的禮物,那麼從現在開始,這些都將由我接手。”

“嗬。”江窈單手就能輕輕鬆鬆製住地上這個野心勃勃的alpha,一邊還要留神觀察沙發上的舒眠有沒有被他吵醒,隻覺舒眠身上披的屬於彆的alpha的外套分外紮眼,冷冷道:

“你以為模仿我的一切,就能代替我?你算什麼東西?!”

舒令安笑著說:“那不如我們試試看,看看這個項目到底會落在誰手裡,被你傷過心的舒眠到最後是會選擇你,還是選擇我?”

接下來,他每說的一個字,都讓江窈瞬間瞳孔地震,在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江窈,彆以為你一切都能做得好,如果說我不適合舒眠,那你更加配不上他——若不是你,舒眠怎麼會在十六歲聞到你的信息素後被迫進入發情期,導致患上信息素失衡症頻繁猝倒,又怎麼會在他爸爸帶他去看病的路上,遭遇車禍,導致雙耳聽力減弱?!”

“”

話音剛落,江窈仿佛遭到了晴天霹靂,整個人都僵在原處。

他知道舒眠生病了,也知道舒眠遭遇車禍雙耳聽力漸弱,但他從來不知道,原來這一切一切的源頭,都源自於他!

“咳咳咳——”

看著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男人,舒令安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但那一絲算計的色彩藏匿的太深,故而陷在自責情緒中的江窈完全沒有察覺到。

“我承認無論從家世還是長相,我都差你一截,但是起碼,我不是造成舒眠不幸源頭的罪魁禍首,就憑這個,我就贏了。”

舒令安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起來,對著手機照了一下自己脖頸處的掐痕,“嘖”了一聲,慢悠悠道: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笑著對江窈說:“下午再見。”

說完,他也不顧江窈此刻是個什麼表情,搖搖晃晃地走了出去。

偌大的室內,一時隻剩下了坐在地上喘著粗氣的江窈,和睡的並不安穩的舒眠。

舒眠雖然耳朵聽力比常人弱一些,但嗅覺十分靈敏,他在睡夢中動了動鼻子,敏銳地察覺到身上披著的衣服裡藏著一個陌生alpha信息素的味道,登時清醒了幾分,睡也睡不好了,有些委屈地蹙著眉頭,含含糊糊道:

“不要”

他沉在睡夢中醒不過來,但本能地抗拒除了江窈以外的alpha的信息素味道,於是開始下意識地尋找江窈:

“江窈江窈”

我想要江窈的信息素

然而這斷斷續續的話卻讓坐在一旁的江窈誤解了舒眠的意思,他趴在舒眠的沙發上,屏氣凝神,片刻後終於聽清了舒眠的話——

不要江窈?

當消化完舒眠話裡的意思後,江窈本就遭受了打擊的臉上更顯頹喪。

好似蹲在街邊無故被人踢了一腳的流浪狗。

他看著喃喃自語說著夢話的舒眠,麵上陰晴不定,片刻後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順手將紙袋放到了舒眠的辦公桌上。

儘管恨不得將舒眠身上屬於彆的alpha的外套取下來,但到底怕舒眠身子弱怕冷,江窈便不再打擾舒眠睡覺,強忍不爽,起身走了出去。

而他不知道,在他走出去後,原本睡著的舒眠被縈繞在鼻尖的檸檬海鹽味alpha信息素嗆的睡也睡不著了。

舒眠猛地坐起身,掀開身上的alpha外套,因為完全無法忍受這個味道而反射性地撲到了垃圾桶邊,捂著胸口嘔吐起來。

乾嘔了半天,也沒能吐出什麼,但胃中的灼燒感卻愈演愈烈,幾乎到了無法忽視的地步。

舒眠拿起桌上早已冷透的水,仰頭灌了一口,才勉勉強強壓下那點想吐的欲望,踉蹌地坐在了椅子上,許久,模糊的視線才逐漸清晰,慢慢地落在了這屋內唯二出現的突兀的物體上。

除了那件莫名其妙出現在他身上的alpha外套,就隻剩下一個散發著食物香的紙袋了。

舒眠走過去,指尖拿起那件出現在他身上的外套,像小狗似的湊過去聞了聞,衝天的檸檬海鹽味信息素讓他忍不住凝眉,一張精致的笑臉頓時皺了起來,令他下意識彆過頭——

舒眠:“yue。”

好難聞的味道。

和江窈的比起來差遠了。

舒眠捂著鼻子,嫌棄地將外套丟到一邊,隨即又打量了一眼桌上放著的紙袋,心中估摸著這也是彆人送過來的,於是想也不想,徑直將紙袋丟進了垃圾桶裡。

下午又是無聊的作圖時間,舒眠手上的傷還沒好全,於是效率有些慢,四點的時候又接到要開會的通知,於是帶上助聽器,又走了出去。

舒眠剛走出辦公室門,就看見舒令安“恰好”從他身邊走過,看見他還頗為驚喜道:

“舒眠?”

他說:“是去會議室麼?”

舒令安本想說要不要順路一起過去,就聽舒眠像看傻子似的看著他:

“不然我去哪?”

舒令安麵上的笑容一滯:“”

舒眠的冷淡態度並沒有將舒令安擊退,alpha的好勝心反而如火遇油,倏熊熊燃燒起來。

他走上前一步,和舒眠並肩站在一起,餘光看見江窈捧著筆記本和數位板走出來了,於是故意上前一步,問舒眠:

“中午睡得好麼?”

舒眠沒聽到江窈的腳步聲,於是敷衍回答:

“還行。”

“那我的衣服什麼時候還給我?”舒令安笑眯眯地看著他。

“!”舒眠倏然回過神,瞪大眼睛看著舒令安:

“今天中午,蓋在我身上的那件衣服是你的?!”

害他乾嘔了十分鐘!

太壞了!

“是啊。”舒令安還渾然不覺自己好心辦了壞事,刻意靠近舒眠,輕聲做出一副溫柔體貼的模樣:“怕你冷。”

“”舒眠感覺那反胃感又上來了,他默默低頭沒說話,心中已經將舒令安劃入了五級討厭鬼的範圍內,還心想早知不如將那件衣服丟掉算了。

而舒眠不知道,此時的江窈正跟在兩人的身後,保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皺著眉,聽著兩人的對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而此時的舒令安見舒眠不說話了,也不怕氣氛冷場,又開了一個話題,笑著問舒眠:

“對了今天中午放在你桌上的外賣,你吃了麼?”

對了,外賣!

舒眠豁然抬起頭,大腦飛速閃過一個念頭。

衣服不好丟,畢竟貴,但食物還可以用不愛吃或者過敏的由頭,來拒絕舒令安的好意。

思及此,舒眠眼睛一亮,趕緊出聲,一字一句,還生怕舒令安聽不見似的,高聲道:

“丟丟了!”

我不喜歡你,也不喜歡你的衣服和外賣,所以你不用費儘心機來討好我,接近我了!

本以為舒令安聽到這句話會傷心,但沒想到,舒令安臉上不僅沒有浮現出任何的落寞,嘴角反而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片刻後,他伸出手,對著舒眠的身後來了一聲極其燦爛的招呼:

“下午好啊,江窈!”

舒眠聞言,身體下意識的一僵,不知為何,他忽然感受到一股心虛,連帶著後背也發起涼來。

他不知這樣的反應從何而來,下意識地回過頭,想和江窈打聲招呼,卻看見江窈看也沒看他,麵無表情地從他身邊走過去了。

“江江窈。”

江窈沒說話,留給了舒眠一個冷漠的後腦勺。

見江窈不理自己,舒眠有些懵,他趕緊小碎步跑到江窈身邊,努力找著話題:

“居然在這裡遇到你,好巧哦!”

江窈:“”

他有些無語,於是忍著氣道:“哪裡巧?我們是同事,不在這裡遇到,在哪裡遇到?”

江窈這話說的有些陰陽怪氣,但天生對江窈有濾鏡的舒眠聽了這句話之後,竟然覺得很點道理,於是認真地點點頭:

“你說的好對哦!”

我怎麼沒想到呢!不愧是江窈!

江窈:“。”

這尷尬的令人窒息的對話沒有持續多久,一行人很快到了會議室。

上座依然坐著林靜楓,論題也依舊是那個懸而未決的項目組長,競選的幾個公司員工都準備了ppt來表示自己對這個項目的想法,其中以舒令安的ppt做的最為詳儘精巧,顯然是準備了很久,打一進公司起,就是為了這個項目來的。

而令人意外的是,原本不打算參與項目競爭的江窈也參加了項目的競選,但他的PPT很明顯是中午才死線趕出來的,所以雖然想法和草稿都比舒令安的成熟許多,但PPT頁麵做的過於潦草,所以印象分這裡就扣了。

到最後,是大家共同推選項目組長的時候,支持舒令安和江窈的人數直接打平,兩方僵持不下,林靜楓看著電腦屏裡支持舒令安和江窈的兩撥人,有些傷腦筋,於是凝眉沒有說話。

片刻後,他忽然發現從始至終,坐在椅子上的舒眠都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於是靈光一現,忽然開口問舒眠:

“舒眠,你選誰?”

林靜楓敲了敲桌子:“說說你的想法。”

舒眠沒有想到林靜楓會忽然cue自己,被問的一愣,連帶著互相看對方不爽的舒令安和江窈也回過頭來,齊齊將視線落在了舒眠身上。

林靜楓以前一直以為在支持江窈這件事情上,舒眠會選擇無腦站在對方的立場想問題,但沒想到,在這個競選的關鍵時刻,舒眠卻猶豫了。

盯著眾人齊刷刷投來的視線,舒眠低下頭,素白的指尖絞著衣擺,柔軟的頭發軟趴趴地掃過瓷白細膩的脖頸,也遮住了眼前的晦暗不明。

許久,就在眾人會以為他會在江窈和舒令安兩個人之間至少選一個時,江窈卻聽見舒眠低聲開了口。

他說:“我棄權。”

“我誰也不選。”

“”

話音剛落,整個會議室內頓時陷入了短暫的一片死寂之中。

誰也沒有想到舒眠竟然會一個沒有選。

因為按照舒眠的性格,他並不是怕事的人,所以並不存在害怕選了誰就會導致同事關係惡化——

何況他和江窈的關係已經夠壞了,還能更壞麼?

所以他完全可以大膽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不過,也有可能是他其實對江窈和舒令安的想法都不滿意,所以才兩個都不選?

眾人心中皆閃過眾多疑惑,而江窈顯然對舒眠這個選擇也很意外,不自覺挑了挑眉——

他還以為舒眠會選舒令安。

畢竟對方比他體貼多了,說話也溫聲細語的,這樣的alpha,顯然更適合舒眠吧?

這樣的想法令江窈更加心煩意亂。

他頻繁地轉著筆,垂眸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旁人都以為他在為競選的事情煩心,殊不知他是在煩舒眠的事情。

組長候選人已經基本可以定下來了,現在就是確定誰當正式組長的時候。

林靜楓頭痛的很,一下子也拍不了板,所以早早就選擇了散會。

散會後,江窈順著人流走出了會議室。

他的表情算不上難看,但絕對也稱不上好看,舒眠向來對他的情緒比旁人敏感,於是又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他幾眼。

一直到下班打卡的時候,江窈還能感覺到那若有若無的視線從自己身上飄過,他終於忍無可忍,轉過頭,精準地和一直在背後偷偷瞄他的舒眠對上了視線:

“我臉上有花?”

他說:“你一直看著我做什麼?”

被當場抓包的舒眠險些炸了毛,好久才勉強穩住表情管理,期期艾艾道:

“沒,沒有啊。”

“那你乾嘛一直盯著我?”江窈實在想不到舒眠有什麼理由一直盯著自己看:“你有事求我啊?”

“呃”舒眠緊張地撓了撓臉,半晌,才勇敢地回視一個眼神,表明自己事出有因:

“你中午不是說有事和我說嗎?”

他說:“你都沒說誒。”

舒眠的言下之意是,現在是下班時間,有什麼事,可以現在和他說了。

“”提起中午的事情,江窈不知道聯想到了什麼,表情一變,半晌,才低聲嘀咕了一句“連我的飯都要扔,那要是我表白,還不當場甩我一個大嘴巴子?”

舒眠本來耳朵就不好使,何況江窈聲音還那麼小,於是疑惑地問:

“你說什麼?”

“沒事。”江窈避開了這個話題,轉了轉手中的車鑰匙,對舒眠說:

“我送你回家吧,回去的路上再和你說。”

他看了一眼不遠處走過來想要打卡的舒令安,意有所指:

“免得你被什麼不懷好意的臟東西沾上。”

剛走過來的舒令安:“?”

似乎有被內涵到.

回家的路上,江窈一直在思考要不要和舒眠表白。

不得不承認,舒令安和江窈說的話給他造成了很大的影響,他又開始思考和舒眠在一起,對舒眠來說,到底是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了。

但轉念一想,他現在在舒眠的心裡已經留下了那麼糟糕的印象,對方會不會選自己還未可知,自己現在就開始操心兩個人在一起之後的事情,會不會過早了?

舒眠不知道江窈沉默時到底在想些什麼,他又不好問,所以一直到江窈將他送到目的地,兩個人之間都沒有誰主動開口說一句話。

等到到了家門口,舒眠解開安全帶,磨磨蹭蹭下了車,發現江窈一直沒有主動提起之前的那件事,這讓舒眠有些不開心了。

他像個小倉鼠似的微微鼓起臉頰,但看著江窈冷淡的側臉,又不知道該怎麼切入主題,隻能迂回地問:

“江窈,你是不是不高興啊。”

“你猜。”江窈看著舒眠單薄的身形,忍住了給他披衣服的衝動:

“怎麼,你還會在意我開不開心啊。”

這話說的,倒有些像是小情侶吵架,拈酸吃醋一般。

事實上江窈確實是醋了,而且醋意很大,所以又忍不住開始陰陽怪氣了。

話音剛落,舒眠果然皺了皺眉。

江窈本以為自己的話又刺到舒眠了,正準備迎接對方的怒火,卻見舒眠搜腸刮肚想了一圈,片刻後試探著道:

“是不是因為項目組長那件事?”

“”江窈愣了:“什麼?”

“項目組長。”舒眠又重複了一遍,還頗有些緊張道:

“你是不是因為我沒選你,所以生氣?”

江窈:“”

他又好氣又好笑,無語道:“我乾嘛因為這個生你氣啊?”

沒選上就沒選上唄,他大不了下次再努力努力爭取機會,哪有因為沒選上就記恨彆人的道理?

“真的沒生氣?”舒眠又問了一遍。

他心裡有些委屈,因為江窈中午對他的冷淡態度,但麵上還是很乖巧,還主動道:

“那個項目不好的我下次一定選你,好不好?”

“”雖然不知道舒眠為什麼會有這樣奇怪的態度,但江窈對此沒有進行刨根究底,於是敷衍道:

“行行行。”

這個項目他肯定是會再爭取一下的,舒令安的到來已經帶給了江窈很大的危機感,說明舒啟添已經對他很不滿意了,他要儘快做出一點實事才行。

因此,江窈又將表白的計劃按捺下去,打算等項目告一段落再說,但是他這副冷淡的態度卻讓舒眠惴惴不安,心中愈發肯定江窈就是因為自己沒有選他而生氣。

“既然你安全到家了,我就先回去了。”

心中已經有了計較的江窈依舊沒有提表白的事情,叮囑了一番舒眠多穿衣服,隨即轉身就想離開。

但沒想到,下一秒,沉浸在緊張裡的舒眠就伸出手,拉住了江窈的衣角,帶著些許委屈道:

“江窈,你嘴上說著不生氣,那為什麼還對我這麼冷淡?”

舒眠記得昏迷時男人包裹在他周圍的溫柔的信息素,也記得今早江窈因為擔心他而主動牽他手的動作,但不知道為什麼,到了中午江窈就對他異常冷漠,看他的眼神像是看一個陌生人一樣,仿佛不想和他有任何的關聯。

他不喜歡江窈對他忽冷忽熱的樣子,這會讓他心中反複湧現起希望的火花,隨即又墮入冰冷的失望中。

如果江窈一直不對他好,舒眠就不會有希望,也不會貪心地想要從江窈身上求得更多溫柔,保持著“關係不錯的同事”這個身份已經足以讓他滿足。

可是江窈偏偏一會兒對他熱情一會兒對他冷淡,這讓舒眠有些手足無措,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往日相處的點點滴滴又浮現上心頭,一想到白日裡江窈對自己的冷漠,舒眠心中一痛,眼尾不由自主地紅了,低聲埋怨道:

“不就是一個破項目組長嗎,有什麼好的”

至於這麼對我嗎?

看著麵前的小公主又有掉金豆豆的趨勢,江窈頓時方寸大亂,白日裡繃起的那點冷漠頓時破功,緊張地上前一步,想去擦舒眠的手又怕被對方甩開,於是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傻傻地看著舒眠:

“你”

“你要是想當這個組長,早和我說不就行了。”本來就有輕微焦慮病症的舒眠現下已經開始不分青紅皂白地埋怨江窈了,他語氣裡不由自主地帶上了些許哭腔,像是貓崽伸出了肉墊,在江窈的心頭拍了一下,軟綿綿的不帶任何攻擊力:

“還裝作沒看見我,和你打招呼也不理我,冷暴力我。”

“小祖宗,我冷暴力你?”

江窈不可思議地看著舒眠:“你把我送你的外賣丟到垃圾桶的事情我還沒和你算賬,你比我先委屈上了?”

“什,什麼外賣啊。”舒眠有些懵:“你什麼時候給我送過外賣。”

“就今天中午放在你辦公桌上的。”

江窈抱臂冷漠道:

“你一口都沒動,就扔垃圾桶裡了。”

他字句咬字清晰:“我親、耳、聽、到的。”

“我”舒眠本來就有點輕微的小結巴,被江窈一懟,頓時就急了,憋了許久,臉都憋紅了,才急急道:

“我以為是、是舒令安送的!”

我以為是舒令安送的,才扔的!

“”

江窈聞言,微微一愣,抱著臂的雙手輕輕放下。

他似乎是一開始沒懂舒眠在說什麼,兀自愣了好久的神,直到舒眠都快急哭了,小跑地上前幾步,幾乎要和他貼在一起,生怕自己解釋的不夠快:

“要,要是你送的,我肯定,不會,不會扔!”

“”江窈垂眸,看著因為著急解釋而滿臉通紅的舒眠,許久,才克製住抱住他的衝動,冷靜地後退一步,說:

“知道了。”

他坦率道歉:“是我誤會了。對不起。”

“”舒眠愣愣地看著江窈,後知後覺地發現,江窈還是沒有說清楚,今天對他態度的轉變到底是不是因為那件被丟進垃圾桶的外賣紙袋。

而且就算知道了自己不是故意扔那個外賣紙袋,就算誤會解開,江窈看上去,也並沒有很高興的樣子。

說來說去,可能還是因為競選那件事吧。

“回去吧。”江窈壓根沒想到舒眠剛剛根本沒聽進去自己的解釋,還在固執認為自己是在因為競選的事情生氣,自顧自垂下眼眸,努力緩和下語氣來掩飾自己不顧青紅皂白吃醋引起的尷尬:

“外麵冷。”

“江窈”舒眠有些不安地看著他的臉色,蹙著眉頭:“你真的沒有因為我沒有選你而生氣嗎?”

“真的沒有。”江窈現在真的很想衝上去抱住舒眠,告訴他自己現在變成這樣完全就是因為吃醋了,他就是看不慣舒令安圍在舒眠身邊像個蒼蠅一樣,所以現在處於一種極度的無能狂怒之中。

但最後,他還是很生生忍住了,因為現在顯然並不是個剖白心意的好時機,眼下這個關頭,明顯兩個人情緒都有些激動,江窈生怕自己一時嘴快,又做出什麼衝動的話或者事情,來傷害到舒眠,讓段本就搖搖欲墜的關係雪上加霜。

但舒眠顯然看不透江窈的良苦用心,看著江窈依舊不算完全敞開心扉的態度,情緒更加不穩定了,當場就直言道:

“可是我看你還是很不高興啊!”

舒眠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小宇宙直接爆發,攥緊拳頭,對江窈大聲道:

“你為什麼總是這樣,總是一副有難言之隱的樣子如果你真的想要當那個項目組長,你可以直接和我說,告訴我你究竟想做什麼,又需要我怎麼做、怎麼幫你,所有這些,你所有的感受,你就不能通通誠實告訴我嗎!”

“”話音剛落,江窈的臉瞬間冷了下來。

偌大的車庫裡仿佛還回蕩著舒眠的說話聲,看著表情愈發冷凝的江窈,舒眠狠狠地喘了口氣,縮了搜脖子,正猶豫該不該收回這句話,忽然感覺到肩膀處傳來一陣大力,他整個人一驚,毫無準備地向後倒去。

“!!!”

腰完全不受控地向後彎,舒眠瞪大眼,緊接著後背一涼,他便被人死死按在了車窗上。

事情完全發生在電光火石間,舒眠甚至什麼都還沒反應過來,下一秒,一個溫熱的吻便倏的落了他的唇上。

等到反應過來這個吻來自誰之後,舒眠整個人大腦嗡的一聲,像是被原\\子\\彈轟炸過,完全傻住了。

江窈竟然親他了!!!

他的初吻就這樣被江窈拿走了!!

這意料之外的初吻被給出時,沒有遇到鮮花,甚至也沒有真摯的表白和燭光晚餐,有的隻是陰暗的地下停車場和身上男人熾熱到幾乎急促的呼吸。

唇被極近繾綣地含住,緊接著又被撬開,靈活的舌頭鑽入了他的口腔中,四處攻城略地,孜孜不倦地汲取著他口中香甜的津液。

細小的銀絲順著張開的口淌了下來,又被粗糙溫熱的指腹拂去,緊接著,精壯的胸膛壓了下來,像是怕舒眠逃跑似的,江窈單手按住舒眠伶仃的兩隻手腕,另一隻手按住舒眠的後腦勺,用力將舒眠的腦袋壓向自己,狠狠加深了這個吻。

急促的呼吸悄然在兩個人四周彌漫開來,還伴隨著嘖嘖的細小水聲,舒眠被親的兩腿發軟,隻有抱緊江窈的脖頸,才能不讓自己滑到地上去。

這樣突兀的吻不知道是持續了十分鐘,還是半小時,反正舒眠感受到自己裡裡外外全部被江窈侵占了個遍,直到再也沒有任何一處屬於自己的時候,江窈才停了下來。

麵前的alpha眼眸很深邃,漆黑的瞳仁翻滾著濃如墨的欲色,粗糙的指腹劃過他的臉龐,因為用力而泛著細微的麻癢刺痛:

“你說對了。”

江窈看著自己身下因為一個吻而滿臉通紅、豔若桃李的Omega,再也按捺不住,聲音沉沉:

“有件事,確實隻有你能幫我。”

比如說和我談戀愛這件事。

舒眠被這突然的有些措手不及的吻親的有些懵,隻覺雙唇紅腫,還隱隱泛著疼,但麵前的alpha卻毫不憐惜地用指腹撚過他的唇,伸出還伸出手去攪動他的舌頭,讓他發出澀情的水聲,直接袒露了今日情緒起伏的原因:

“你問我為什麼不高興因為我討厭舒令安在你麵前亂晃,這讓我很嫉妒。”

嫉妒到你對他笑一下,我都會忍不住在心裡生氣的程度

嫉,嫉妒?!

舒眠還未從這一個吻和一句話攜帶的龐大信息量中回過神來,兀自傻愣著,下一秒,就感覺耳朵一痛。

江窈咬住了他的耳朵,攬著舒眠的腰用力將他推向自己,曖昧的聲音裡夾雜著難耐的低喘,隻覺渾身的血都往下流:

“話說到這裡,現在你知道該怎麼幫我了嗎,舒眠?”

作者有話要說:

日萬了,我好行啊!(說完後立刻癱倒jpg.)

ps:江哥對情敵:你不能在沒有得到舒眠同意的情況下親他。

第30章 “你想要一個什麼樣的表白?”

男人急促的呼吸還噴灑在耳側, 一個令舒眠猝不及防的問題就被拋了出來,令他當場呆愣在地。

舒眠的大腦隻覺好似一團散亂的毛線球,亂糟糟的, 令他理不出任何思緒。然而,容不得他將江窈話裡的意思儘數消化明白, 但alpha的“急躁”情緒外露到了完全讓他無法忽視的地步。

“江,江窈”

舒眠似乎是被江窈的變化嚇到了,他整個人像個受驚的兔子般,微微縮在男人懷裡,忍不住伸出手推拒,想要躲開男人燙的幾乎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呼吸, 但卻再度被男人抱在懷裡, 動彈不得。

“彆怕”江窈的呼吸很沉很緩, alpha過於激烈的情緒波動讓他本能地想要占有麵前這個omega,但尚存的一絲理智讓他依舊下意識考慮懷中Omega的感受,努力克製著手臂的力道, 低聲道:

“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聽到這句話, 舒眠一時間心情複雜, 不知麵上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這個alpha, 到了這個時候了, 居然還忍得住?

不過舒眠也還沒有做好完全將自己交給江窈的程度, 他緊張地聽著耳邊男人沉緩的呼吸節奏到最後逐漸變的正常,就知道江窈失控的情緒已經逐步回歸理性。

但令他意外的是, 江窈仍舊沒有放開他。

腰側的雙臂依舊有力,如同鐵箍般緊緊箍著舒眠不肯放開, 舒眠作為Omega身量小, 小心翼翼抬起眸想要去打量江窈此刻的臉色時, 卻隻能看見男人上下滾動的喉結,和因為隱忍克製而繃緊的下頜線。

看著男人性感咽喉結的動作,舒眠不知為何,忽然感覺身後一陣濡濕,雙腿也不受控的一軟,直接滑進了江窈的懷裡。

完了

感受著自己逐步身高的體溫,和發燙的臉頰,舒眠丟臉的意識到自己似乎好像又在這個alpha麵前發情了。

而麵前這個alpha不同於前幾次的冷淡,竟然敏銳地察覺到了舒眠與往常的不同,他疑惑地低頭,問道:

“舒眠?”

他說:“你還好嗎?”

“”舒眠剛想說自己還好,但剛一張嘴,滾燙的眼淚就順著他的眼眶滑了下來,轉瞬間濡濕了一張漂亮精致的小臉。

江窈被他這個動作驚得整個人差點跳起來,他雙臂一鬆,等意識反應過來時,指尖就落到了舒眠的臉頰上,用他自己聽了都覺得惡心的聲音,溫柔壓低聲線問:

“怎麼了?”

他正想問問舒眠是為什麼哭,忽然又想到自己剛剛的所作所為和強吻無異,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甚至可以鑒定為性\\騷擾——一個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都占優的alpha強行親吻一個Omega,相信這件事無論放在哪個場合,都是可以上社會新聞的程度,而對於從小養尊處優的舒眠來說,說不定更是一段極其惡心的經曆和回憶。

“對不起。”鋪天蓋地的愧疚讓江窈陡然從衝動的情緒中回過神來,他此刻腸子都悔青了,恨不得時間倒流回幾個小時前,好讓這件事不再發生:

“我錯了,對不起。”

舒眠沒說話,抽泣著搖了搖頭,低下頭用指尖擦著眼淚,不過這眼淚越擦越多,到最後舒眠兩隻手都變的濕淋淋的,眼尾也紅的如抹了丹砂一般,脆弱的讓人恨不得將他抱進懷中好好安慰。

“對不起。”江窈知道自己衝動了,早知道舒眠對這個吻這麼厭惡,他就不該枉顧舒眠的意願。他頓了頓,掏出兜裡的紙巾,拆開後細細給舒眠擦著臉,動作輕柔的如同擔心碰碎什麼嬌貴的瓷器:

“是不是很惡心,舒眠?”

他說:“對不——”

“不,不惡心。”舒眠還在抽噎,但卻出言打斷了江窈的話。他像信任主人的貓崽,沒有躲也沒有閃,乖乖讓江窈牽起自己的手,擦乾淨指縫裡的眼淚。

“什麼?”江窈怔住了,連擦眼淚的動作都慢了半拍,像是不可置信般瞪大眼:

“你說你不惡心?”

“不。”舒眠搖了搖頭,隨即踮起腳,雙手攀上江窈的脖頸,眼淚汪汪地抬頭看著江窈,抽泣道:

“江窈,再親我一下,好不好?”

耳邊是懷裡Omega祈求的語氣,江窈看著麵前這張因為眼尾委屈而泛紅所以更顯姝妍的臉,動了動指尖,隨即猛地抱住Omega柔韌如春柳的腰,再也沒忍住,低頭狠狠吻了下去。

那是一個比剛才還要溫存卻又深刻的吻。

唇與唇之間輾轉碾磨,舌尖交纏,舒眠口腔的每一處都被掃蕩而過,那種被霸道侵入的感覺讓舒眠有些害怕的蹙了眉,但聯想到是誰在做這些事情,又慢慢放鬆下來,允許讓江窈占領他的一切。

因為麵前親他的這個人是江窈,所以他願意將自己的一切都獻給他。

一吻畢,江窈低下頭,看著麵前這個臉頰泛紅,如同春花般明豔動人的Omega,又忍不住在那鮮甜多汁的口腔中索取了更多。

“江窈,疼。”舌根已經有些發痛了,舒眠眼淚汪汪地看著江窈,小聲道:“下次再來好不好。”

“還有下次?”江窈指腹劃過Omega細嫩柔軟的臉頰,如此近距離地看著舒眠,江窈甚至也無法在對方臉上找到任何的瑕疵,隻覺對方每一寸的皮膚都好像漂亮的在發光:

“舒眠,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我在說什麼。”舒眠抬起頭看向他,眼中的淚意未散,卻勇敢地問道:

“江窈,你剛剛說的那段話,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江窈說:“如果你還是不明白,我現在就可以把話攤開來說。”

他看著舒眠淚眼朦朧的臉龐,知道自己此刻無論如何也不能再逃避,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道:

“舒眠,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就開始很在意你。我嫉妒舒令安,因為我討厭看他圍在你身邊的模樣。我想你隻屬於我一個人,不想讓任何人奪走你,這輩子,我想隻有我一個人陪在你身邊,一直一直照顧你。”

“現在,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江窈怕舒眠還聽不懂,正想再說,就見剛才好不容易才止住眼淚的舒眠眼中又迅速盈滿了淚水,眼皮輕輕一動,眼睫一眨,那眼水又成股落了下來。

“哎,彆哭!”江窈見此,心疼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趕緊執起舒眠的手,在上麵親了一下:

“你彆難過,你要是不想聽,我就不說了。”

“”舒眠聞言,臉上麵上露出一副又哭又笑的表情。他正想埋怨,但看著江窈臉上緊張的表情,知道對方是真的在擔心他,於是動作一頓,剛想說出口的話卡在嗓子裡,待到說出口時已經換了一副說辭:

“哪有你這樣的”

舒眠有些氣,又有些想哭。他暗戀江窈這麼多年,不是沒有私下裡幻想過江窈和自己互通心意的場景。那些無數次出現在他夢裡的場景裡有漂亮的鮮花、有溫暖的太陽,甚至有旁觀起哄的路人,一切的一切組合起來讓他無比向往,但事到如今,他完全沒有想到,江窈和自己表白,居然會是在陰暗森冷的無人地下停車場。

還是在兩個人剛吵完架的時候!

江窈不僅挑了一個完全不對的時機,甚至連花也沒有送他一支。

這簡直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思及此,舒眠此刻又是幸福又是遺憾,一想到自己暗戀江窈那麼多年,表白時竟然收不到一束花,舒眠就又想哭了,雖然那欣喜的幸福蓋過了指甲蓋大小的遺憾,但不知為何,就是讓舒眠無比在意起來:

“你怎麼這樣啊江窈”

舒眠哭著抱住江窈,將臉埋進江窈的鎖骨,嬌小的身體哭的一抽一抽的,帶著悶悶的鼻音:

“哪有你這樣表白的”

連花也沒有一支,也不說“喜歡你”,上來就說要照顧他,到底是想和他談戀愛還是想求婚?

“那我要怎麼樣表白?”江窈以前從來沒有想過戀愛結婚,這輩子也是老樹開花頭一遭,喜歡上舒眠也是完全意料之外的事情,猝不及防到他甚至還沒有仔細想過和舒眠互通心意時的場景,聞言登時懵了:

“你教教我好不好?”

好在江窈還是很謙虛的,他撫摸著懷裡還在抽噎的Omega,努力放輕聲音:

“我需要怎麼做?你想要一個什麼樣的表白?無論你想要我做什麼說什麼,我都儘力去做。”

“花呢!情書呢!禮物呢!”

舒眠抬起頭,又是開心又是生氣,開心的是自己終於讓江窈回過頭看自己一眼了,生氣的是江窈這個榆木腦袋還是不開竅,委屈道:

“你甚至還沒說一句喜歡我”

“對不起,對不起。”江窈誠懇道歉,用手捧起舒眠的臉,在他的眼皮上親了一下:

“我錯了,那你等一下,我現在馬上就去準備好不好?等我所有東西都準備好了,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表白。”

“現在都幾點了。”舒眠拉住急吼吼就想往外走的江窈,依賴地又撲進江窈懷裡,嗓子裡帶著哭腔餘韻:

“明天再說吧。”

“也行。”江窈保持著將舒眠擁入懷中的姿勢,兩個人就這樣互相抱了片刻,彼此都不敢相信對方都接受了自己的心意。

舒眠回到家中的時候,整個人還處於神誌不清,四周泛著粉紅泡泡的狀態。

他渾渾噩噩地倒進柔軟的窗內,捂著臉,一閉眼眼前就浮現出江窈抱著他急切地說想要照顧他的樣子。

聯想到剛才那個吻,舒眠的臉刷的又紅了,他啊啊啊地在床上瘋狂扭動了片刻,整個人鑽進江窈的衣服裡,像個蠶寶寶似的,鑽進自己的巢穴中,不動了。

片刻後,等到衣服裡的空氣逐漸變得稀薄,他才臉紅紅地從江窈的衣服裡鑽出來,圾拉著拖鞋走到浴室裡,看著鏡子裡反射出的一個臉紅紅、眼睛亮亮的Omega,忍不住又將臉埋了下去,用冷水使勁潑自己的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直到冷水將腦子裡那些旖旎的回憶和念頭都一道衝進下水道,舒眠臉上的熱度才有下降的趨勢。

他濕著劉海跑出浴室,一屁股坐到了床上,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拿起了桌子上的手機,在通訊錄裡找到“林靜楓”這個聯係人,點擊了撥打。

這個點,顯然林靜楓也還沒有睡,舒眠等了還沒有十秒鐘,電話就被人接了起來:

“喂?”

“表哥,是我,舒眠。”舒眠在彈性極好的沙發上彈了彈,活潑的像個兔子似的,扭扭捏捏地似乎是在斟酌該怎麼開口:

“那個項目組長的事情,你確定人選了嗎?”

“確定了。”林靜楓打了個哈切,語氣裡含著些許困倦:

“和其他組長開了一晚上的會,”

他說:“我們決定選舒令安。”

“為什麼!”舒眠頓時就急了:“明明江窈比他更優秀!”

“但是江窈前期對這個項目表現出的消極性,很難讓人相信他能完美地完成這個項目。”林靜楓說:

“他甚至連PPT都沒有認真選。”

“什麼時候我們這行是以PPT來衡量一個人的才能了。”舒眠幾乎被氣笑了:“江窈和舒令安的才能根本不是一個層次上的,你不覺得你選錯人了嗎?”

“舒眠,”林靜楓的語氣變的無奈起來:“在我們這個行業,對每一個環節都采取認真的態度有時候也是一種不輸於才能的成功因素。”

“”舒眠聞言不說話了,他用指尖絞著衣角,忽然開了口:

“這個項目組長,必須是江窈。”

林靜楓:“為什麼?你當初不是誰都不選嗎?”

“我改主意了。”舒眠雖然非常非常不想讓江窈接這個項目,但是既然江窈將這個項目看的那麼重要,他就要把所有的坎坷都給江窈鋪平,讓他的人生之路暢通無阻,一個絆腳石也不要有:

“我不管是黑幕也好,還是光明正大的票選,這個組長,隻能給江窈。”

林靜楓按了按太陽穴,感覺頭疼死了:“祖宗,彆鬨了。”

“我沒鬨。”舒眠笑:“表哥,你該不會忘了你工作室起步出來自立門戶時,是誰替你一分沒出的爸媽,給公司投了整整十年的資金吧?”

“”話音剛落,林靜楓那邊果然熄了聲。

鮮少人知道的是,林靜楓是家中的二子,但他有另外一個身份,其實是林家的私生子。而林家明麵的族譜上還寫著一個及其優秀的女alpha的名字,這個女alpha也就是林靜楓的姐姐。林靜楓的父母早已放話家中所有的財產都會由姐姐繼承,所以這麼多年,林靜楓除了那點從姐姐指縫裡漏出來的股票和分紅,還要全靠舒家的大力資助,才能讓自己的公司走到今天。

這個公司表麵上是林靜楓的,其實內裡早就被舒家的財力滲透了個乾淨。

言罷,林靜楓就算再傻,也懂了舒眠的意思。

但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該怎麼回答。

而舒眠卻沒有這個耐心聽他猶豫的心路曆程,他直接掛了電話,然後一個鯉魚擺尾撲騰進了床裡,抱著江窈的衣服,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即又不滿地蹙了蹙眉。

上麵有關江窈的信息素已經很淡了,等明天,他一定要找江窈要一件新的沾滿了他信息素的衣服!

因為今天在停車場的那場意外,所以今晚江窈和舒眠兩個人都挺興奮,不約而同地沒有睡好。

天剛剛放亮,舒眠就迫不及待起了床。

他洗好臉,吃完早餐,又在鏡子前台挑選了整整半個小時的衣服,這才踩著遲到的點,開車去上班。

他本以為江窈會像之前一樣比他遲一些才來,但沒想到,他剛剛踏進公司,就聽見公司的同事打趣著問江窈:

“喲,江哥,今天打扮的那麼帥,是要相親去啊?那人家omega還不被你迷死?”

舒眠聞言,視線便下意識被吸引了過去,下一秒,就被站在打卡機前的alpha牽住了所有的心神。

挺拔俊秀的alpha今天換了一件白色的風衣,裡麵套著黑色的薄高領毛衣,襯的他風姿颯颯,如同冬日的白楊。

尤其是彎眼挑眉笑的時候,像極了勾引人的狐狸精,連命也恨不得給他拿了去。

舒眠腿一軟,正想悄無聲息地避開江窈,以防讓對方看見他這幅神魂顛倒的模樣,就看見江窈奇跡般地感應到他的出現,抬起頭,見是他來,於是衝他微微笑道:

“你來了。”

“嗯。”舒眠被發現了,不好再溜,顯得多做賊心虛,於是強裝鎮定走過去打卡,裝出普通同事的恰到好處的疏離神情:

“早上好。”

“早上好啊。”江窈還是那副不諳世事的世家公子的矜貴模樣,好似昨天雙眼發紅把舒眠按在車窗上親的人不是他,聲音輕快地問舒眠:

“舒眠,你說如果我和你相親穿這件衣服,你會被我迷住嗎?”

周圍的人都以為江窈是在拿死對頭開玩笑,想看舒眠羞窘尷尬的模樣,於是紛紛哈哈大笑起來,都沒有注意到江窈看舒眠的眼神有多溫柔,像是能擰出水來似的:

“說話啊,舒眠。”

“滴,舒眠,打卡成功!”

舒眠當做沒聽到,努力裝作冷漠地對準打卡處,假裝無視了這些無聊的哄笑聲,強忍著手抖打完卡後,保持著往日的淡然,轉過頭對江窈道:

“不會。”

“真的嗎?”江窈臉上是顯而易見的遺憾:“那太可惜了。”

舒眠沒理他,轉過身進了辦公室,臨走前聽見江窈在他背後說:

“十分鐘後來我辦公室。”

江窈的聲音再正經不過:“有點工作上的事情要和你討論一下。”

舒眠沒應聲,從始至終都保持著那副冷漠的姿態,直到同手同腳地進入辦公室後,他才腿一軟,靠著門,緩緩滑了下去。

他將臉埋入膝蓋中,不用照鏡子,他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臉有多紅。

一想到自己的心上人今天一天都要穿著那件衣服招搖過市,舒眠害羞之餘又有些不高興了,片刻後恨恨地錘了一下地板,委屈地心想——

江窈今天穿那麼好看,是要勾引誰!

懷揣著這樣的想法,十分鐘後,舒眠推開了江窈辦公室的門。

辦公室裡靜悄悄的,好像沒有人在,舒眠的視線四處打量了一下,有些疑惑地“嗯”了一聲。

他正想開口問問有沒有人在,但在下一秒,身後的辦公室門鎖忽然傳來哢噠的一聲,緊接著他整個身體便猛然懸空,雙腿並攏整個人都被抱了起來,放到了辦公室的桌上。

“怎麼才來?”貼在舒眠身上的男人呼吸又發燙了,還帶著沙啞的沉:

“我等了十分鐘十三秒了。”

“”舒眠心想我都等了你快十年了,你等我十分鐘怎麼了,但心中到底還是心疼江窈,於是反射性地抱住了他,出言安慰:

“我唔——”

他還沒有開口說話,就被男人垂下頭穩住,唇舌一齊被占滿,他甚至連吐出一個字的機會也沒有,就被動陷入了男人纏綿如骨的深吻之中。

一吻畢,舒眠還有些呼吸不上來,他看著麵前眉目清俊似謫仙般的alpha,忍不住又抱住江窈的脖子,湊過去親了他一下:

“對不起,讓你等久了。”

江窈失笑,聲音帶著些許寵溺:“我開玩笑的。”

“”舒眠被這笑蘇的雙腿一軟,整個人軟綿綿地掛在江窈的身上,很快就開始恃寵而驕:

“你以後不準再穿這件衣服了。”

江窈問:“為什麼。”

“不好看,穿出去丟人。”舒眠話說的十分違心,一本正經道:“或者你私下裡隻穿給我看,我不介意。”

“嗬。”江窈哪能看不出來舒眠心裡在想什麼,他被口是心非的舒眠可愛到了,於是又再度低下頭,在那飽滿紅潤的唇上親了一下,隨即又含著慢慢研磨溫存,嗓音沙啞性感:

“好,我都聽你的,寶貝。”

“輕浮。”舒眠小聲罵了一句,但到底還是抵不過江窈那張臉的殺傷力,甘拜下風,紅著臉讓江窈為所欲為。

十分鐘後,舒眠從江窈辦公室裡出來時,是戴著脖子上一個有著兔子抱草莓形狀的創可貼出來的。

同事們奇怪地問舒眠是不是受了傷,舒眠很淡定地說是被蚊子咬的,絲毫沒有顧及到現在已經是快入冬,基本沒有蚊子了。

忙碌的社畜生涯又很快開始,在今早的早會上,林靜楓公布了負責希望小學設計項目的組長人選,江窈擔任組長,之後他會和其他單位的人一起出發前往山區,考察地形,共同參與建設項目。

江窈知道自己被選上的時候還是有些意外的,但他沒想太多,以為是自己多年在公司的勞苦功高依舊被同事們記著,於是簡單地對大家表示了感謝,就沒再說什麼了。

而在台下的舒眠自然是為江窈鼓掌高興的,但一方麵,他又因為工期緊迫,江窈很快就要離開他而有些難過。

但不管舒眠心中願不願意,江窈出差的日子很快臨近,江窈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實現對舒眠允諾的那場盛大的表白,就不得不和舒眠分開。

在機場,舒眠紅著眼睛來送江窈,一路都在問江窈有沒有帶齊東西,是否還缺什麼需要他買。

“我什麼都不缺,小祖宗。”江窈摸了摸舒眠柔軟的發絲,輕聲道:

“我現在就是擔心你。”

“我有什麼可擔心的。”舒眠嘴硬道:“我以前沒了你不也好好的。”

“是嗎?”江窈說:“那我就放心了。”

“你!”眼看著江窈這麼不解風情,舒眠氣的想打他,但下一秒,一個溫熱的懷抱就緩緩將他包圍,還帶著他最為喜歡的白檀味信息素:

“騙你的。”

江窈抱緊了懷中的Omega,掌心在那纖薄的肩膀上緩緩滑動,隻覺懷中的Omega瘦的讓他心驚:

“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最掛念你。”

舒眠聞言眼睛一紅,指尖微動,片刻後也緩緩抬起手,抱住了江窈的脖頸。

他一開口,眼淚就落了下來,聲音仍舊破碎,斷斷續續帶著哭腔道:

“早點回來。”

他哽咽道:“你答應過我的,你還欠我一朵花和一個表白呢。”

“嗯,不忘。”江窈用指腹拂過舒眠臉蛋上的眼淚,隻覺這溫度簡直燙到了他心裡,讓他幾乎不想離開他了:

“你乖乖的,不要亂跑,好好在公司上班,等我回來。”

說完,他從兜裡掏出早就準備好的一管信息素提取液,交到了舒眠的手裡。

彆看隻有小小一管,但他同時給家裡的舒眠和公司的舒眠都準備了。他的腺□□都幾乎被抽乾了,隻要舒眠稍稍掀開江窈的頸帶用心去看,就能看見腺體上麵幾乎是一片慘不忍睹的青紫,那上麵的幾個針孔現在還在散發著極其強烈的刺痛。

不論對於alpha還是omega來說,腺體都是最為脆弱的地方,被抽了兩管信息素提取液,江窈沒敢和舒眠說的是,因為這,他已經疼的整整三天晚上沒睡好了,半夜要爬起來狂磕幾篇止痛藥才能勉強打一會盹。

“這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江窈對這些痛避而不談,隻溫言叮囑道:“你有信息素失衡症,又不肯用人工alpha信息素,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為了防止你猝倒,你就先用這個湊合一下。”

他摸了摸舒眠的臉蛋,看著對方眼淚汪汪,像個失魂落魄的流浪貓崽的模樣,忍不住輕笑一聲,安慰道:

“這次出差,我最遲一個半月就肯定回來。”

他說:“你知道的,我不得不去,為了爺爺能再次認可我,我們就先暫時分開一段時間,好不好?”

“”舒眠用力握緊懷中的信息素提取液管,點了點頭,忍著奪眶而出的眼淚,道:

“我等你。”

“乖。”江窈摸了摸舒眠的頭發,想了想,又將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罩在了舒眠的身上,這才直起身往登機口走去:

“早點回去,我到了會給你打電話的。”

“好。”

舒眠堅持要看到江窈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視線裡才肯離開。上了飛機的江窈還是不放心舒眠,於是又趁飛機起飛前的空隙,給林靜楓發消息,讓他多照看一下舒眠。

反正他是不放心舒啟安那個居心叵測的“豺狼”的。

其實不消江窈提醒,林靜楓也會重點照看舒眠。

本以為舒眠會對江窈的離開有這強烈的應激,但沒想到舒眠卻表現的十分平靜——

甚至,可以說,是過於平靜。

工作依舊完成的很好,對同事們也依舊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從不遲到早退,也從不做出十分出格的舉動。

可以說,要不是林靜楓可以觀察他,發現舒眠每天總是會對江窈的辦公室位置固定發半小時的呆時,林靜楓還真以為舒眠完全不在意江窈的離開了。

江窈出差的地方是艱苦的山區,於是經常收不到信號,加上他忙,於是回信息也是斷斷續續的,甚至還不一定能完整收到舒眠給他分享的消息。

所以,常常是舒眠等江窈的消息都要等到睡著了,江窈才有空放下工作,拿起手機,給舒眠回一句晚安。

一日,就在舒眠在食堂盯著手機足足看了十分鐘,發現上麵還是沒有江窈發來的消息時,眼睫輕顫,默默將手機倒扣在桌上,拿起筷子,開始吃座位上冷掉的飯食。

舒眠性子冷,可以說,在公司裡除了江窈就沒有什麼私下交好的人,也沒有不知曉他身份的人會去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所以他這幾天恢複了單身的狀態,經常一個人獨自在食堂吃飯。

舒令安本來想再湊上去,和舒眠再深入交流一下,但沒想到自從江窈走後,舒眠對他甚至一句話也欠奉,一個眼神也不給,竟是完全不理他了,舒令安吃了幾次閉門羹,也就不再上趕著往前湊當舔狗了。

如此一來,重新將自己封閉起來的舒眠的狀態就更令林靜楓擔心。

他本來是老板,明麵上不應該和員工有什麼太大的聯係,但到底抵不過擔心和江窈臨走之前的千叮嚀萬囑咐,思來想去,還是紆尊降貴來到食堂,拿了一個餐盤,盛了飯後坐到了舒眠的麵前。

舒眠似乎是沒有察覺到林靜楓的到來,自顧自低頭拿筷子戳飯吃。

林靜楓看著他渾身散發著要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樣子,歎了一口氣,搜腸刮肚地想要找個舒眠感興趣的話題聊,讓他彆當個自閉小蘑菇。

但想來想去,此刻的舒眠,最關心的應該是江窈吧。

思及此,林靜楓心中便有了計較,深吸一口氣,對舒眠道:

“舒眠,江窈他”

他還沒來及往下說,聲音到嘴邊,就忽然劈了叉,震驚的連尾音都在顫抖:

“我操!”

林靜楓呆滯地看著舒眠:“你沒事吧?!”

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舒眠的眼睛奪眶而出,砸到了乾淨的玻璃桌麵上,反射出舒眠麵無表情掉眼淚的模樣:

“我沒事。”

他說:“就是,這個小火鍋,它太辣了。”

“”林靜楓整個人都傻了,他當場就傻了:“有這麼辣嗎?!”

“嗯。”舒眠默不作聲地拿出包裡的餐巾紙,正想抽出一張紙擦眼淚,當做無事發生的模樣,眼角的餘光卻忽然瞥見麵巾紙上印著的兔子抱草莓的形狀,這個人忽然一愣,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林靜楓已經瞬移到了他麵前,甚至不顧上ao和上司下屬之彆,手忙腳亂地抽出紙巾給他擦眼淚:

“怎麼又哭了啊!”

林靜楓慌道:“小火鍋不能吃,那就彆吃了好不好?”

“我不要。”舒眠用力握緊紙巾,垂下頭,腦海裡忽然閃現出江窈低笑著給他貼上兔子抱草莓形狀創可貼遮掩脖子上傷痕的神情,鼻子一酸,更大顆的眼淚滾滾而落:

“我就要吃小火鍋”

他哽咽道幾乎語無倫次:“江窈喜歡吃小火鍋,我也喜歡,我要吃”

天啊

林靜楓幾乎要給這個又傻又癡情的omega跪了,正想說些什麼話來安慰他,下一秒,他就看見舒眠趴在桌子上,再也忍不住,捂著臉,痛哭失聲,將心中的想念再也隱藏不住,順著眼淚淌出心口:

“表哥我想他了”

舒眠的聲音帶著沙啞的悲泣,肩膀因為哭泣起伏,脆弱的蝴蝶骨輕輕顫抖著,像是隨便來什麼打擊都能壓垮他:

“我真的好想他啊”

林靜楓慌得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是在想”

“是,我,我想江窈了。”舒眠打斷了林靜楓的話,眼睛已經完全哭紅了,再也按捺不住,連日來壓抑的焦慮和不安已經完全衝垮了他的理智,令他壓著嗓子,任由眼淚和思念肆虐,滿臉皆是淚痕,隻知道斷斷續續、反反複複地重複一句話:

“我,我想江窈了”

“我好想他”

他道:“我,我一直在等他說欠我的一束花和一個表白他還、還沒有來得及給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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