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霽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半晌,才慢騰騰地伏下了身子。
輕輕吻住了司暮的喉結。
……
月明星稀,冷風習習。
謝清霽的承受能力遠比他想要推倒司暮的雄心壯誌弱。
到後來司暮抱著他去後山溫泉裡清洗的時候,他都是半睡半醒的狀態了。
司暮心疼地親親他的眼角,哄著他放鬆身體,替他清理乾淨。
謝清霽昏昏沉沉中,敏感地往他懷裡蜷,大尾巴是收起來了,毛絨絨耳朵尖倒還在,蹭得司暮心癢的要命。
但也不敢再碰他。
軟榻上一塌糊塗,每一處都寫滿了荒唐。
司暮今日饜足,心情甚佳,瞥了一眼也懶得管,抱著人回床榻上。
謝清霽早就睡熟了,而在徹底睡熟前,他終於將毛絨絨的小耳朵收了回來。
司暮有點遺憾地蹭了蹭他頭頂,熟稔地抖開被子,蓋住兩人,彈指熄了蠟燭,耳邊聽著謝清霽綿長又柔軟的呼吸聲。
心裡美滋滋的,過一會也睡著了。
一室寂靜。
窗台上的記時沙漏孜孜不倦地漏著沙,明月漸漸西沉,疏星隱沒在雲層之後。
慢慢的,天地間就一點光亮都沒有了。
黎明前最漆黑的時刻。
天地間萬物都在沉睡著。
一片黑暗中,謝清霽長睫輕輕顫了顫,便徐徐睜開了眼。
眸底清明,不見一絲倦意。
謝清霽靜靜躺了一會,偏頭看司暮。
仙修在黑夜裡也能視物,他瞧見司暮沉睡的麵容,微微出神,片刻後才收回了目光。
微弱白芒一閃,他化作小狐狸,從司暮懷裡一溜煙跑了出來。
司暮抱得太緊了,若是以人身脫身,勢必要驚動他。
小狐狸脫身後,便又化回了人身。
司暮隻替他穿了裡衣,而之前那些衣衫早就不能穿了。好在司暮臨睡前順手給兩人都準備了乾淨的衣衫,就擱在旁邊小案幾上。
謝清霽取了自己的外衣穿好,在榻邊半蹲下身,看司暮搭在被子外的手。
那正好是之前曾和他牽過紅線的手。
謝清霽抬手,心念一動,那紅線便又浮現出來,兩端各自纏在兩人手腕上。
謝清霽小心翼翼地解開了自己手腕上的紅線,繞開最後一圈的時候,司暮似有所覺,眉頭微皺,小聲嘟噥了一聲什麼,手動了動。
謝清霽屏住了呼吸,毫不停頓地將最後一圈解開,又飛快地將之纏在了另一個小物件上。
——那是白日裡他剛刻好的靈木小狐狸。
謝清霽捏著紅線,往小狐狸身上纏了七八圈才鬆手,一鬆手,小狐狸就掉到了錦被上,渾身散發出柔軟的白芒,轉瞬帶著紅線一起,消失在黑暗裡。
那靈木本就靈氣充沛,又得了謝清霽靈力灌注,沾滿了謝清霽的氣息,若不仔細感應,大概是分辨不出來的。
謝清霽微微鬆了口氣,正準備起身離開,結果剛一起身,司暮就突得一動,往床榻邊翻了個身,一隻手好巧不巧的,穩穩壓在了謝清霽落在榻邊的衣袖。
壓住了衣袖不算,司暮還咕噥了一聲:“小師叔……”
謝清霽隻以為他醒了,渾身一僵,一動不敢動,片刻後見司暮沒有彆的動靜,才定了定神,小心地想把自己的袖子扯出來。
可他方才沒留意,大半個袖子都落在榻上,此時被司暮壓在中間……若是硬扯,說不準會驚動司暮。--
謝清霽左右為難,又不想拖延太久再生變數,一咬牙,抬手將整件外衣都脫了下來,輕輕放在榻邊。
他本該再取一件新衣來穿,可在站直身、眼角瞥見旁邊司暮的衣衫後,不知怎麼的,就鬼使神差地伸了手。
等他反應過來,身上已披上了司暮的外衣。
司暮肩膀要比他略寬一些,身高也略高些,連帶這袖子衣擺也要略長一截,不過並不算相差太大。
而這衣衫約莫是司暮慣常愛穿的,雖然浣洗過,還是隱約帶著司暮的氣息。
謝清霽指尖蜷縮了一下,覺得耳根有些發燙,抿了抿唇,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係緊了衣帶。
爾後才悄無聲息地推門而出。--
……
不遠處,白日裡被謝清霽一劍削去半邊的天道分`身仍舊攤在雪地裡,被劍意壓著,渾濁一團。
像塊臟泥巴,死氣沉沉地壓在雪地裡,毫無動靜。
謝清霽心念一收,那風與雪凝聚而成的劍意便收了劍氣,乖巧地湊到謝清霽手邊,任由他輕輕握住。
然後謝清霽手腕一轉,就將那攤爛泥似的分`身挑在了劍尖。
夜色沉沉裡,他挑著天道分`身,毫不遲疑地往某個方向而去。
——那是通往飄渺宗禁地的方向。
那是清虛君當年親手立下重重封印層層禁製的地方。
也是後來司暮百餘年間去過無數次、並在那裡找到了相思淚,替他招魂歸來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司豬豬(幽怨盯):睡完就跑,小師叔你沒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