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玟以為她會輪崗到客房部,畢竟這是每個實習生都無法避免的流程,但幾個實習生中隻有她被分去了高爾夫俱樂部。
原因是俱樂部那裡有同事休長假,現在急需一個英文較好的接待,而她無疑是幾個實習生中實力最強的。
來到俱樂部一周多的時間,簡玟基本上都在學習服務流程,熟悉球場知識,協助同事做一些瑣碎的事情。
隻有一次來了個外國客人,她被主管安排跟在一位球童後麵,必要的時候做一些翻譯工作。
那個球童叫鄭航,能夠用英語進行基本的交流,用到簡玟的地方不算多,加上她剛調過去三天,對球場十分陌生,整個過程都不太能插不上話。
好在第二個星期她就迎來了第二次接待客人的機會,主管通知她,這次的兩位客人身份特殊,其中一位是英國人,讓她務必服務周到。
經過一周多的學習,簡玟對球場的知識和一些專業名詞已經比上周要熟悉了,她本來挺希望這次能有她發揮的機會,然而客人的球童還是上次那位搭檔鄭航。
主管親自領著他們來到接待室,向客人介紹道:“蔣先生,球童到了,還特地為remmer先生安排了一位隨行翻譯。”
簡玟跟在最後麵,聽見“蔣先生”三個字,她側了下頭,目光撞上那雙黑如墨的眼睛,她瞬間就笑了。
簡玟沒想到換了個崗位還能看見蔣裔,他再次出現在了她工作的地方,在這麼一個不期而遇的午後。
蔣裔的嘴角也揚起了弧度,但很快鄭航的身影阻擋了他們的視線,他熱情地向蔣先生問好,並帶領他們前往發球台。
三位男士走在前麵,簡玟被落在了最後,她的目光看向蔣裔,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色衣褲,清爽精神,她還是第一次看見他穿著如此休閒,好似每種風格都能駕馭得恰到好處。
他們來到俱樂部門口,鄭航為他們拉開玻璃門:“蔣先生、remmer先生,請。”
蔣裔正在和remmer交談,餘光察覺到落於身後的簡玟,他停下步子回過頭來,簡玟也隨著他停下腳步。
蔣裔側過身子,對她揚起個適度的笑:“ladyfirst.”
蔣裔這麼說,remmer也隻得跟著側過身去,給身後的女士讓道。
酒店行業本就屬服務業,在簡玟不算長的工作生涯中,從來都是客人優先,何曾有過客人反過來讓她先行的道理,她立馬推辭:“你們先請。”
蔣裔轉過頭看向remmer,玩笑道:“如果這位女士大發慈悲的話,我們也許能在日落前碰到球杆。”
remmer笑著回應:“相信這位善良的女士會體諒我們。”
簡玟隻有快步走出大門,祈禱彆給主管看見。
打球過程中蔣裔和remmer說話,鄭航站在蔣先生身側,簡玟隻有跟隨remmer先生。
他們在談論關於香港啟動“北部都會區”的事,言談之間簡玟發現蔣先生對於港股的波動了如指掌,更讓她驚訝的是蔣裔的英文發音。
他說的是比較純正的receivedpronunciation,而remmer說的是ey,如果不看他們,甚至分辨不出來誰真正生活在英國。
簡玟一直想找機會和蔣裔說句話,她原本想借用替他拿球杆的時機,然而鄭航直接從她手上拿過蔣先生的球杆。
雖然是很自然的一個動作,但簡玟還是感覺出了鄭航的防備。
蔣裔的視線短暫地在他們身上停留了一瞬,繼續和remmer的對話。
簡玟的目光不時被蔣裔揮球的姿勢吸引,她來這裡兩周時間,看過不少客人打高爾夫,但鮮少有人的動作如蔣先生這般養眼,力量與優雅並存,遊刃有餘操控著球杆與球之間迸發的力道。
終於在蔣裔又一次揮杆結束後,他將球杆往後遞去,簡玟就站在他側後方,她順手接過,剛想跟上他的腳步,鄭航立馬奪過了簡玟手中的杆。
之所以用“奪”這個字,是因為鄭航的動作並不友善,甚至還用眼神敲打了一下簡玟,簡玟著實有些無辜,她隻想私下和蔣先生道句謝,並沒有要搶客人爭小費的意思。
蔣裔一邊漫不經心地脫下手套,一邊瞧著簡玟略顯無辜地跑去撿球了。
她穿著俱樂部的工作服,白色貼身的彈力衫,下身百褶裙褲,腰間掛著個放手機的小腰包,跑動起來蠻腰羸弱,一蹲一起,裙擺翻飛,雙腿筆直白嫩。
蔣裔眼眸微側,聽見remmer感歎了一句:“年輕真好啊!”
蔣裔收回目光轉而看向remmer,眼中掛上一絲不太明顯的沉意,和remmer說了幾句話,隨後交代鄭航:“remmer先生想去休息間,你帶他過去。”
鄭航有些詫異:“我嗎?”
蔣裔沒有看他,低頭整理手套,聲音不大,但足以壓迫:“有問題?”
“沒,沒問題,我這就帶他去。remmer先生,這邊請。”
簡玟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鄭航就已經領著remmer先行離開了。
她回到蔣裔身邊瞧了瞧已經遠去的兩人,扭過頭的時候迎上了蔣裔深厚的眼眸,他問道:“會玩嗎?”
他逆著光,輪廓清晰明亮,白色的褲子拉得雙腿修長,簡玟晃了下眼,搖頭:“在練習場試過幾次,沒真正上過球場。”
“想試試嗎?”
簡玟下意識看了眼四周,回道:“我在上班。”
蔣裔把球杆遞給了她:“周圍沒人。”
簡玟承認她心動了,但職業操守不允許她懈怠,她婉拒道:“還是不了,萬一被主管發現要扣錢的。”
蔣裔眉眼蘊出笑來:“扣的錢我補上,來,站這。”
他的聲音像會催眠,在他的指令下,簡玟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蔣裔把黑色球杆交給她,簡玟剛試著擺姿勢,蔣裔看著她的手開口道:“等等。”
他再次接過球杆放在一邊,對她說:“手伸出來。”
簡玟不知所措地抬起手,蔣裔將他的手套套在簡玟的手上,他低著頭的時候投下一片陰影籠罩著她,簡玟好似能嗅到他身上琥珀木香的味道,很熟悉,像來自無垠的曠野。
簡玟有些局促,儘管蔣先生的動作非常紳士,整個過程甚至都沒有觸碰到她,可她感受著手套的觸感和還未散去的溫度,感覺自己被放置在火架上炙烤,更熱了。
戴上後,蔣裔看著空蕩蕩的手套,不禁笑道:“有點大了。”
隨後又安慰道:“戴著吧,防止脫杆。”
簡玟從前沒有玩過這項燒錢的運動,來到俱樂部後也不好意思耽誤教練的工作,雖然她一直想試試,苦於沒有機會。
不知道是不是場地太空曠的原因,一開始簡玟的視線總是有誤差,打了好幾次空杆,她覺得有些丟臉,蔣裔並沒有任何調侃,專注地幫她調整動作。
他是個有耐心的好老師,不斷鼓勵她:“不要急,慢點來,高爾夫講究快走慢打,你比我剛開始的時候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