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裔抱她上車後,她便沒再開過口,一路渾渾噩噩,偶爾發出難受的哼哼聲,他伸手摸她的額頭,並沒有發熱,反而冰涼一片。
車子飛速行駛在街道上,濺起一片水花,直接駛入隆晟,夜生活還未開始,沒了那些燈紅柳綠和靡靡之音,新古典主義風格的建築籠罩在一片煙雨朦朧之中,肅穆寂靜。
有人看見了蔣先生的車子從遠處駛來,趕忙拿著傘跑去撐開,蔣裔下車後繞到副駕駛,將迷迷糊糊的簡玟抱了起來。
剛進隆晟,嚴綱就接到消息匆匆趕來,瞧見蔣先生抱著的簡小姐像是半昏迷的狀態,忙問道:“這是......怎麼了?要叫醫生嗎?”
蔣裔回了句“不用”,然後對他說:“聯係修聿,不管他在哪,讓他晚上務必過來一趟。”
隨後他帶著簡玟去了樓上的套房,進入電梯的時候,懷中的人抬了下頭,睫毛上還沾著水汽,樣子像還未睡醒,但蔣裔知道她是沒有力氣,連抱著他的力氣都沒有,身子軟得不像樣。
人都這樣了還知道問他:“這是哪?”
他告訴她:“隆晟。”
她又重新閉上眼,根本不擔心他會把她帶去哪,隻是問道:“為什麼總來隆晟?”
“這裡是小謝經營的。”
簡玟這才恍然大悟,她第一次被謝老接來這裡的時候,從門口的侍應到保安,再到隆晟內部的服務生和經理,個個對他恭敬有加。
簡玟記得隆晟開了很多年了,這裡曾經還出過幾樁有名的案子,那時候她還在上學,從新聞報道裡聽說有人喝大了後互毆變成群毆,差點鬨出人命,還有當地魚龍混雜的勢力趁亂在隆晟裡麵做過一些上不得台麵的交易,都傳隆晟遲早歇業整頓,她爸爸有次和一個叔叔在家裡聊天還聊到過隆晟,說隆晟背後勢力龐大,這要換做一般的場子被人這麼搞早關門了。
但隆晟不僅沒有倒閉,這些事情後來還都被隆晟的老板擺平了,雖然早年間的隆晟彙集著各路牛鬼蛇神,正常人路過都要繞道而行,但近年來早已成了有錢人玩樂和消費的地方。
讓簡玟沒想到的是,那位在當地傳得神乎其神,勢力滔天的老板竟然會是謝方年謝老,她甚至以為謝老隻是蔣先生的司機。
不是說謝老看上去不像厲害的人物,他的年齡和風骨的確有掌舵人的樣子,隻是她想不明白這樣背景深厚的謝老為什麼要替蔣先生做事。
蔣先生做航運生意,謝老開夜場,似乎也不搭邊,他到底有著怎樣的背景才能讓謝老這樣的人物俯首稱臣?
簡玟的腦袋一片暈乎,所有信息揉在了一起變成了漿糊。
房門打開後,簡玟扭動了一下,聲音很小地對他說:“我要下來......”
蔣裔把她放在地毯上,然後檢查所有的窗戶,又把客廳和房間的窗簾拉上,再折返回來的時候,簡玟蜷縮在沙發上,小小的一團。
蔣裔找來乾淨的毛巾,用溫水浸濕後回到沙發邊上,替她擦拭著臉上的淚痕,她眼裡水霧一片,手指柔軟地在他身上撓著,不斷湊近他,不知道想抓住什麼,偶爾難受地哼哼兩下,像小貓的嗚咽聲,惹人心疼,他捏住她的手指低頭親吻。
她又用手去推他:“我剛才出汗了......”
明明急切地想尋求他的安慰,卻又在意自己的形象管理,矛盾的姑娘。
蔣裔笑了,放下毛巾,俯身抱起她:“香的。”
他沒有哄她,香汗淋漓這個詞用在年輕女人身上正貼切,她的皮膚有種勾人的濕滑感,散發著沁甜的味道,誘人出界。
他問她:“還難受嗎?”
她嗓音柔柔地說:“疼。”
他的手掌枕在她的腦後擰起眉,輕聲細語地問:“哪裡疼?”
簡玟也說不上來是哪裡疼,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已經消失了,肌肉的記憶卻並未散去,偶爾還會隱隱作痛,像是“餘震”。
可她喜歡看見蔣裔心疼她的樣子,她眼含水氣,委屈地說:“哪裡都疼。”
果然她這麼說了,他眼裡的擔憂更加明顯,他垂眸將她的發撩到耳後:“我能看看嗎?”
簡玟臉頰浮上紅暈,睫毛輕顫,聲音透著異樣:“現在嗎?在這?”
“如果你覺得不方便的話......”
他話到一半,沒有說完,眼裡的光很燙,像在她心臟上放了一把火,她昂起頭要他,他直接將她提起,壓在身前,她的委屈終於找到了突破口,急切而混亂地去吻他,似一個沒有章法的縱火犯。
他乾脆將她雙手按在沙發上,教她如何成為一個稱職的縱火者。
她在他的指引下目眩神迷,變化成了找不到出路的迷途少女,難受而無助地喚他:“裔......”
他身體一怔,眼裡燃起火海:“你叫我什麼?”
“裔。”
“再叫聲。”
她低吟著他的名字貼上他:“裔.....”
他將她從沙發上抱了起來,扯去所有阻礙。
長發散落,細膩光潤的曲線迷住了他的眼,他頓了一下將她背過身去。
光潔的後背上是那道血紅色的印記,他的瞳孔劇烈顫動,呼吸越來越急促,顫抖地抬起手。
溫熱的手指觸碰上那道印記時,簡玟微微滯了下,側過身子躲開:“你彆看,那是胎記,我生來就有的,有點醜......”
蔣裔再次將她背過身禁錮在懷中,低頭一寸寸,一點點,用他滾燙的唇描繪著印記的形狀,溫柔入骨,像癡迷的戀人在吻著他遺落已久的心愛之物。
她有些冷,身子打了個寒顫,他將她的衣服罩在她身上,簡玟以為他要讓她把衣服穿上,疑惑地拿著那可憐的布料遮住自己回過頭瞧著坐在沙發上蔣裔,紅著臉問他:“你剛才說要看看,就是......字麵意思?”
她早已在他的掌控下成了快要擱淺的魚兒,再看他,居然還是衣冠楚楚的模樣,好像剛才在她身上縱火的不是他一樣。
他見她突然滿臉羞憤的模樣,嘴角微彎,反過來問她:“你以為是什麼意思?”
他眼裡是簡玟從未見過的灼亮,藏著星羅密布的蒼穹,濃烈熾熱,一望無垠。
她被他看得心跳加快,又不肯承認自己先思想不純潔的,拿起衣服就準備往身上套,手還沒舉起來,人已經再次落進蔣裔懷中,他一手環著她,一手扯開自己的襯衫,狂熱的吻廝磨著她的唇,幾乎要將她淹沒。
她好似聽見了他如釋重負的喘息聲,她沒有功夫探究他的情緒從何而來,人就沉溺在一種天翻地覆的境界之中。
窗簾搖曳,阻隔了外麵的光線,從天亮到天黑,翻動的人影在啞光人字紋的牆壁上,沉沉浮浮,繪成纏綿悱惻的畫。
......
簡玟從浴室出來的時候,蔣先生已經安排人換過了房間的床單,上麵沒了作案證據,蔣裔也已經洗完澡換了一身衣服穿戴整齊,此時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儒雅周整地喝著茶,若不是他抬起頭瞧著她的目光中還帶著些沒有儘興的餘溫,她差點都沒法將現在的他和剛才那個充滿僅略性的他聯係在一起。